临界爵迹5小说在线阅读

孔恬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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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临界·爵迹 全文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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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临界·爵迹

作者:郭敬明

类型:玄幻

连载状态:已完结

字数:324963字

简介:该小说讲述了传说中的奥汀大陆分为东南西北四国,这四个国家中,最强等级的魂术师被称为【王爵】,每个国家的【王爵】各有七位,王爵继承人为【使徒】,他们则代表着整个国家最巅峰的力量。本书宏大而复杂的故事,就开始于四国中的西之亚斯蓝帝国。生性单纯而憨厚的平民少年麒零,无意中卷入了这场帝国间的斗争。从未接受过魂术训练的麒零被告知,他已被选为第七王爵的【使徒】,从此跟随他的王爵出生入死。那些曾经只存在于人们想象中的目眩神迷的强大魂术,开始不断出现在麒零眼前;那些帝国统治者之间讳莫如深的恩怨纠葛,也渐渐显现了真相的影踪。麒零在经历了无数场触目惊心的争斗之后,却和与之形影不离、互系生死的王爵离散崩析,重归伶仃。

2. 临界爵迹风津道第五回

【西之亚斯蓝•边境•约瑟芬塔城】
艾欧斯睁开眼睛的时候,被被明晃晃的光线刺得又眯起了眼。等适应过来后,他发现屋内的光线其实并不强烈,相反,视觉里微微泛着有些淡然的微蓝,细碎的气流,带着清晨独有的凉意,从窗外涌进来,在手臂上落满一层冰晶般的清冷。
昨夜明明被石壁封死的几个窗口,此刻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微风满屋子吹动着,带来阵阵清晨的森林气息。隐隐地,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约瑟芬河水淙淙的声音。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艾欧斯起身,一边穿着外袍,一边问此刻正坐在桌子前斟茶的吉尔伽美什。
“你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清楚。”吉尔伽美什低声笑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低垂着,嘴角凝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金色瀑布般的长发此刻还没有绾起,看起来也像是刚起床不久。他纤长的手指此刻正摆弄着面前一套古绿色的瓷器茶具,行动看起来行云流水,仿佛一个饮茶的行家。“你喝茶么?这是我问驿站的侍应特意要来的茶,是约瑟芬的特产,‘风息翡翠’,别的城市可买不到哦。即使是在这儿买,也要400奎克一包,不便宜吧?”吉尔伽美什拿起茶壶用手试了试温度,仿佛觉得不够烫,于是将双手捧在茶壶表面,仔细看能从他指缝间看见火光,果然,不一会儿,壶口微微蒸腾出滚烫的白汽来。他拿起一小撮绿色的茶叶,放到一个更小一点的瓷壶里,一边往里面加水,一边继续说道:“这种‘风息翡翠’,矮株,窄叶,侍冷翡翠的一种,在亚斯蓝东北大部分地区都会生长,但是唯有在约瑟芬北面的连绵高地上生长、初春时节采摘的茶叶,才能被称为‘风息翡翠’,而其他地方的,都只能被称为冷翡翠。你知道为什么么?”
艾欧斯看着他,没有答话。屋子里渐渐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植物香气,若有若无,散发着如同初冬时节的雪片气息。
吉尔伽美什看他不接话,也不恼,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他的嘴唇弧度令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一种仿佛神祗般的神秘和尊贵。他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根粗厚发亮的铜线在嗡嗡作响,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在亚斯蓝整个领域上,气流一直都非常宁静。只有在接近因德帝国的寒冷地带,气流才会逐渐变得汹涌。而这种非常罕有珍贵的‘风息翡翠’,其实就是刚刚萌发出来的冷翡翠的嫩芽,在凛冽的早春寒风吹拂下,迅速风干、变脆后,及时采摘,所得到的茶叶。一般嫩芽在萌发生长七天之后,就会渐渐变老,要么就是抵挡不住寒风而提前凋落枯萎,所以,能及时采摘下来的北风吹得晶莹剔透而又不至于枯死的嫩芽,数量非常有限,因此也就格外珍贵了。这种茶啊,因为迅速脱去了水分,所以,它将那种又硬又冷的味道,保留得最完整就像是冰冷坚硬的翡翠一样呢。”说完,吉尔伽美什伸手递过一小杯茶,送到艾欧斯的前面。
艾欧斯接过茶盏,饮了一口,热滚滚的茶水中竟然真的迎面扑来仿佛冬日洁净冰雪般冷冽的香气,这种矛盾的感觉异常迷人。艾欧斯在桌边上坐下来,把茶杯放下,你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里来等我,不至于就是为了请我喝一杯茶吧?”
吉尔伽美什修长的手指轻盈地捏着茶杯,目光柔和地落在散发着热气的碧绿液体上,“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最重要的人】,才一直等待在这里啊——哦对了,你千里迢迢从格兰尔特跑到这里来,也是一样的理由吧?”他金黄色浓密的睫毛下面,柔和的目光里隐隐透露着几丝锐利,似是闪动着金光鳞片。
艾欧斯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冷笑一声,“我是亚斯蓝的帝王,整个国度的每一寸土地,我自可自由来去,无须他人过问。”
吉尔伽美什拿起茶盏,慢慢地往艾欧斯杯子里又倒满茶水,他叹了口气,微微皱着眉头,表情像是看见一朵凋零的玫瑰般伤感,“可惜啊,再往前走几百米,你就不是帝王了。”
艾欧斯的脸彻底地苍白了下来。
“呵呵,不用这么惊讶。”吉尔伽美什看看艾欧斯的脸,他的反应和自己预料中的一模一样,“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要前往因德帝国?”
艾欧斯冷冷地看着吉尔伽美什,没有回答。在还未弄清楚吉尔伽美什的来意之前,他决定保持沉默。
吉尔伽美什看艾欧斯不接话,他挑了挑金色浓密的眉毛,嘴角的笑容仿佛带着太阳般的热度,接着说:“其实啊,我知道很多事情呢。可能算上整个亚斯蓝,我算是知道最多秘密的人了啊……我不但知道你要前去的目的是哪儿,而且我还知道你要去那儿干什么……啧啧,你要做的事情,真是任性啊,让人伤脑筋……不过,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来这里,只是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你可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么?你是亚斯蓝的一度王爵,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懂得君臣之礼。你竟敢让我为你做事?”艾欧斯目光冰冷如霜,低沉的嗓音里充满帝王的尊严。
“哎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吉尔伽美什右手手指抵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动着,仿佛很伤脑筋的样子,他的笑容里透出的神色,看起来既无可奈何,又充满挑衅,“第一,从当年白银祭司连同整个亚斯蓝的王爵一起猎杀我的时候,你们可又把我当做一度王爵?第二,你现在企图做要去做的事情,难道就符合你亚斯蓝的身份?”
艾欧斯双眼瞳孔一紧,浑身突然汹涌而出的魂力让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下降,周围空气里弥漫着愈来愈浓郁的杀气,似乎随时一触即发。然而,吉尔伽美什却似乎视而不见,他轻轻地半眯起眼,整个房间突然爆发出肆意流动的气流。所有的门窗全部都被风吹得恍当关紧。他嘴角的笑容隐藏了起来,“艾欧斯,我的实力,你应该很清楚吧?你如果有能够赢过我的自信,我可以勉强接受,因为亚斯蓝这几年,到底出了多少新奇的怪物,和变态的魂术,我也不清楚,姿势,你难道有自信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我么?只要引发骚动,你前面一路潜行至此,不就白费了?你帝王之尊,出现在风水边境,只怕因德的人不会视而不见的吧?而且,你应该想一想,我如果使用风元素魂术的话,你的水系魂术在我面前,有多少胜算……”
艾欧斯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魂力剧烈波动着,显然,他内心正在激烈地挣扎。然而,最终,他还是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房间里的温度缓慢地恢复到之前的程度,气流也渐渐平息了下来。他再次睁开眼,目光里有一种不易觉察的哀伤。“如果我帮你的忙,你保证不暴露我的行踪,并且不干预我的事情?”
“我保证。”吉尔伽美什脸上恢复了之前淡淡的笑容。
“你要知道,我并不是怕你。“艾欧斯冷冷地说着。
“这点我当然知道。你的能力,我还是清楚的。漆拉曾经对我形容过你呢,说‘艾欧斯身体里像是封印着一座巨大的深渊峡谷,有着无可估量的潜能’,说起来,我也好几年没见漆拉了呢,这几年,也真是‘拜他所赐’,迟早啊,我得把他给我的一切,都如数奉还给他。不止是他,当年的那些人,希望他们都还活着,否则,就太可惜了啊……”吉尔伽美什一边喝着茶,一边平静地说着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艾欧斯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坐在自己面前的吉尔伽美什面容俊美,金发如瀑,举止优雅如同皇室,然而,艾欧斯却感觉自己对面坐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种恐惧紧紧地包裹住他的心脏,仿佛拉扯着他朝着无限深的地底重重地坠落着。
“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办得到,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可还真的没几样。”
“你放心,你一定做得到,这个世界上,据我所知,也只有你做得到……而且啊,你之前就已经做过了呢……”吉尔伽美什转过头望着艾欧斯,突然眨了眨左眼,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艾欧斯看着吉尔伽美什,那种仿佛面对一个黑洞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我要你帮我复活银尘,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再复活一次银尘’,因为我知道在这之前,其实银尘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能复活,正是因为你独有的天赋‘摄魂’……”
“银尘又死了?”艾欧斯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有多么的别扭。
“是的。”吉尔伽美什眼睛望着窗外,远处累积着积雪的山脉,倒影在他清澈的瞳孔里。
“但你之前不是一直被囚禁着么?那你着么可能知道……关于我复活银尘的这些事情。”艾欧斯看着他,完全猜不透对面这个金发男子。
“我刚就说了啊,我啊,也许是整个亚斯蓝领域上,知道秘密最多的人了啊……”吉尔伽美什淡淡地笑起来,“怎么样,愿意帮我这个忙么。”
既然你说你知道秘密最多,那你可知道,‘摄魂’只是复活一个人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则是需要找到能够重新容纳这个灵魂的‘容器’,我能帮你把灵魂从银尘的尸体里摄取出来,但是,我不能保证可以帮你找到一个能容纳他灵魂的‘容器’。灵魂对‘容器’的要求很高,一般都必须是要有结构和属性都非常接近的肉身,比较容易成功,比如双胞胎、兄弟姐妹,或者父母子女之间的这种拥有非常接近血缘关系的肉身,就能大幅度降低风险。当然,最容易成功的肯定还是……”艾欧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说话。
吉尔伽美什好像没有发现艾欧斯的异常似的,依然微微笑着说:“关于‘容器’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他站起身,冲艾欧斯侧了下头,示意他,“你跟我来。”

清晨时分的街道显得异常空旷。这个时间,城里的人大部分都刚刚醒来,在房间里梳洗穿衣,享用早餐与茶。路上只有一些来往于各种餐馆和旅社之间用来运送食材的马车,沿街的店铺都还没开门门廊前的夜灯依然残留着一些油灯,灯花在已经天光大亮的清晨里微弱地闪烁着。
街道上的积雪化去了大部分,只有墙角或者树木之间,还残留着一些雪堆。空气里那种让人头脑清新的冷冽感带着针叶树木的松香味,远山不时传来悠长清脆的鸟鸣声。
吉尔伽美什走在前面,他换下了昨天那身暗蓝色的刺绣长跑,穿上了一身象牙白的绸缎长衫,长衫后背上用极其烦琐的手工针法,刺绣着淡金色的棱格纹,这是亚斯蓝古老的吉祥纹样,代表时运亨通、招财进宝。厚实长衫的领口和腰间围着一圈柔软的黑色貂毛,让他看起来像足了一个富足的商贾。他在前方悠闲地带路,双手背在身后,好像也挺满意这身装扮,吉尔伽美什不时地回过头,用有趣的目光打量着艾欧斯,嘴角依然凝着一身若有若无的迷人笑意。
艾欧斯换了一身烟灰色的反绒长袍,是用厚实而柔软的小山羊皮缝制的袍子,露在外面的一侧用油鞣的方法处理成了粗糙但温暖的麂皮质感,哪怕是在和隆冬时节的大雪里走上几个钟头,伸手摸上去,也丝毫不会有任何冰冷刺骨的感觉,触摸之处永远都是柔和温暖的麂皮触感。长袍的重量很足,看起来充满了贵气的垂坠感,懂得面料和服饰的人,自然知道这套衣服价格不菲。而且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所有锁边用的,都是极细的纯银丝线,这种线是用高韧度的纤维浸泡白银粉末后烘干制成,是皇室最常用的丝线。
“想要隐藏身份的话,最好像我一样,换一身正常人的衣服,否则,你就算把整个头裹起来,人家还是会忍不住看你的。”吉尔伽美什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轻轻笑道。
二分之一的面容都笼在兜帽下的艾欧斯,脸色微微尴尬了一下,一抹红色泛上他的脸庞。常年的帝王生涯,使得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艾欧斯在喉咙里低低地冷哼了一声,说:“你以为想你一样穿得像个卖丝绸的暴发户就没有人围观了么?”
吉尔伽美什:“……”

两人一路往前,走出约瑟芬塔城的西门后,吉尔伽美什离开石头铺就的大路,往北面的森林深处走去。艾欧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犹豫了一下,低头跟了上去。
越远离道路,森林愈加茂盛,树木也越来越粗壮,亚斯蓝北部几乎都是针叶林地带,巨大的红松、雪杉密密麻麻地簇拥在一起。积雪也比城里要多,几乎没着么融化。空旷静谧的森林里,此刻行走着两个亚斯蓝魂术最巅峰的人。如果的几年之前,别说是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就算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单独现身,那肯定也是令整个城市万人空巷、沸腾喧闹。而此刻,天地四下静谧无垠,不远处的城镇渐渐在暖和起来的清晨里苏醒过来,人们奔走忙碌,熙熙攘攘,操持生计。他们并不知道一帝一爵此刻正在附近,他们和魂术没有关系,他们离杀戮的世界无限遥远。
艾欧斯抬起眼,发现吉尔伽美什已经停下了脚步。
四周是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厚厚的积雪上,吉尔伽美什象牙白的背影,在清晨森林幽暗的光线里,显得饱满而温润。他此刻站在一个看起来仿佛山谷般的入口,两侧的山崖被积雪包裹着,留出一个光线幽暗的入口。吉尔伽美什轻轻地蹲下身子,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地面的某处地方用力地按了一下。
“嗡……”空气里一阵轻微的弦音,在山谷入口处突然显隐出一张仿佛金色细丝编织出的丝网,无数游弋的金光沿着丝线网格流动了一圈之后,仿佛被风吹散般消失在空气里,艾欧斯知道,吉尔伽美什设下的封印已经解开了,尽管这些丝线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蛛丝般挥手即散,但艾欧斯知道,如果不是吉尔伽美什亲自解除这个封印,那么,想要闯过这张金网,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看来,银尘的尸体应该就是保存在这个狭窄的山谷处。艾欧斯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是他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震动。
让艾欧斯吃惊的,并不是吉尔伽美什安放银尘尸体的地方有多么难以寻觅和层层守护,而是,刚刚在吉尔伽美什运行魂力解除封印的时候,艾欧斯几乎感受不到吉尔伽美什体内的魂力变化和流动方向,他整个人仿佛静止在时间的断层里,连一丝一毫的魂力都难以捕捉。难道说,他对魂力的运用已经到了如此出类拔萃、无迹可寻的地步了么?还是说,他可以仅仅只用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魂力,就能完成如此复杂的封印系统?
吉尔伽美什转过身来,他的脸庞笼罩在静谧的森林里,“你随我来。”

走出山谷入口之后,道路越来越狭窄。两边的树目也越来越茂盛,树干从两边合拢来,几乎遮盖住了这条隐蔽的山谷,从外面看,很难发现这里面有一条如此狭窄长而幽深的密道。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两人来都来山谷的尽头,前方是一面黑色的山石,无法再继续前进。
这里是一个三面合围的天井一样狭小的空间,往上看去,三面墙高不见顶,树木纷乱的枝丫几乎快要把头顶的天空遮蔽起来。束形的光线一缕一缕地投射下来,笼罩着一个巨大水晶簇状的冰晶体。那座冰体,仿佛一朵爆炸开的冰花般转动着绚烂的光芒,一根一根犹如宝箭般的冰凌簇拥在一起,而冰面体里面,苍白的皮肤,挺拔的鼻梁,没有完全合上的嘴唇,仿佛述说着最后一句没有来得及出口的呼唤——仿佛安静沉睡着的,银尘的尸体。
艾欧斯叹了口气:“他……真是一个不幸的人啊……”
此刻那异常瑰丽的冰体深处,银尘的尸体上,很多部位都已经残损,特别是双脚,只剩下了森然的白骨,艾欧斯想起上一次,自己复活银尘时,他也是这样几乎只能用‘支离破碎’来形容的样子。
艾欧斯走到冰体前,他从麂皮长袍里伸出手,张开双手,贴紧在冻人的冰面上,一丝丝金黄色的魂力透过他的手掌,仿佛细长的游鱼般游向冰体深处的银尘。
吉尔伽美什静静地站在艾欧斯身后,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仿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等到艾欧斯收回手,站起了身子,他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热气。
“怎么样?”吉尔伽美什看着艾欧斯,问道。
“按道理来说,他的躯体损坏程度如此严重,并且已经过去了很多天时间,灵魂应该早就已经溃散开去了,就算还有残留,也不会完整,灵魂会有难以修复的损伤。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对魂力的研究真的很厉害,你把温度控制在一个非常好的临界点,既很好地保存了尸体,同时又不至于温度太低而让肉体结构发生冻坏的改变,同时,如果我没有感应错误的话,这座冰体表面布满了你的魂力封印,所以,银尘的灵魂就算部分从尸体里逸散出来,也能够大部分禁锢在这座冰体里面。所以,目前来说,银尘的灵魂还是很完整的,对于我来说,如果要摄魂的话,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如果你晚找到我一两天,可能就不行了。还好你出现得很及时。”
吉尔伽美什的表情看起来如释重负,他抬起手揉了揉眉毛,似乎想要把眉头的阴影揉散开去。这个动作让他天使般的容貌看起来多了分柔和的亲近感。
“只是……”艾欧斯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一旦我完成摄魂,那么,他就需要立即找到一个‘容器’,否则,他的灵魂在没有容器的情况下,还是会陨灭的。”
“立即就要么?”吉尔伽美什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可以在短时间内维持灵魂不灭……但是真的只是短时间……你不能指望灵魂在离开了肉体之后,还能长时间地存在。一旦灵魂受损,哪怕只是部分受损……后果是你无法接受的……”艾欧斯英俊的眉眼里透出一股淡淡的遗憾。
“短时间是多短?”吉尔伽美什走近一步,看着艾欧斯的眼睛问他。
“四天。”艾欧斯的目光暗淡下去,“极限是四天。第五天,如果我不将他的灵魂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来,那么我自己的灵魂,就会和他的灵魂彼此渗透、侵蚀……而一旦将他的灵魂取出我的体外,也就意味着……永远的陨灭……”
“你的体内?”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摄魂’的本质,其实就是暂时将别人的魂魄强行拉扯进自己的躯体,从而剥离别人的肉身和灵魂,令敌人瞬间致命。在最开始那段时间,‘摄魂’这个天赋在我心里,是极其邪恶的。一直到了后来,我取得了属于我的魂器,当我发现了‘摄魂’这个天赋配合着我的魂器共同作用的话,可以将这种本来极其邪恶的天赋,用于复活,用于延续生命。那时,我才开始渐渐接纳了自己的这个天赋。”
“……‘摄魂’的成功概率是百分之百么?”吉尔伽美什问道。
“怎么可能,”艾欧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如果成功概率是百分之百的话,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被你威胁的地步……”
“……不是说好是帮忙么?怎么又变成威胁了?”吉尔伽美什哭笑不得,但随即,他的心情又沉了下去,“那你复活银尘的概率是多少?会有什么……意外么?”
“我刚刚可能说得不是很清楚。”艾欧斯看着吉尔伽美什沉重的表情,于是补充道,“对于正在和自己战斗的活人,摄魂的概率会随着对手的魂力高低、魂力类型等等因素而变化,从百分之百到百分之五十不等,如果是一般的魂术师那么我有绝对的把我一次成功。但是对于像你这样级别的,我就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了。但是,你要知道,‘摄魂’的可怕之处在于,无论对方是魂力多么恐怖的怪物,最低的成功概率,也是强制地按照百分之五十来发生的。不过,对于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或者已经死去的人,当对方不会抵抗的时候,成功率是百分之百,毋庸置疑。”
吉尔伽美什看着艾欧斯,虽然表情依然平静,但是他内心的震撼却仿佛汹涌的潮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会把艾欧斯形容为“能和吉尔伽美什抗衡的人”。
艾欧斯转过身,问吉尔伽美什:“那我开始了?”
吉尔伽美什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然而,艾欧斯第一个动作,却并不是把手伸向那个冰体,反而,他轻轻地解开了自己的袍子,他把双肩的衣襟卸下,上身的麂皮长袍软软地垂挂到腰间,露出他肌肉结实的上身。艾欧斯本身就高挑挺拔,他的体型健壮而匀称,肌肉是贵族特有的白皙,头顶束形的光柱和周围积雪反射出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躯体上,他肌肤上的绒毛反射出一片碎钻般的光芒。吉尔伽美什的目光牢牢地盯着艾欧斯,一动不动。
艾欧斯转过身,面对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吉尔伽美什,轻轻地抬起左臂,问:“你是不是,在看这个?”
吉尔伽美什看着艾欧斯结实的左手小手臂,上面一面漆黑的刺青文身,牢牢地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个刺青的色泽纯净而浓烈,仿佛最深邃的黑夜凝固成的浆体,涂抹在了他肌肉结实的白皙手臂上,最浓郁的黑衬托在这样的肌肤上,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动人。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当目光牢牢地盯着那个文身看时,甚至会让人有一种错觉:那个刺青是活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文身,就是你的魂器吧?”吉尔伽美什抬起头,盯着艾欧斯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你现在无论知道什么,我都已经毫不奇怪了。”艾欧斯叹了口气,说,“我真的搞不懂你,我也不想搞懂。其实一个人如果知道太多的事情,那他必然过得就不会太快乐。这些年来,虽然我贵为帝王,但是很多事情,我都是尽力不去知晓。”
吉尔伽美什笑了笑,露出粲然的牙齿,“你这个帝王,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还给自己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艾欧斯本来怅然的面容,被吉尔伽美什的一句话弄得迅速尴尬起来,他白皙的脸上一阵窘迫的红晕。随即他恢复了之前冰冷的神色。艾欧斯冷冷地看着吉尔伽美什,说:“你既然知道这个刺青是我的魂器,那你应该也知道它的来历吧?你说说看,我看你究竟知道多少。”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说:“亚斯蓝领域上有几面非常有名的盾牌,这几面盾牌,就算是放到整个奥汀大路的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顶级防具。比如二度王爵幽冥的‘死灵假面’,它的攻击力在所有防具里处于最高位置,甚至超过很多攻击性魂器。又比如四度王爵特雷亚的‘女神的裙摆’,更是一面能够抵挡一切间接攻击的顶级防具。然而,如果说到最最具有盾牌本质的魂器的话,那么一定非【龙鳞漆】莫属了。传说中的‘龙鳞漆’以远古时代存活的各种龙的鳞为原料,并且都是取自龙首下方脖子位置逆向生长的鳞片,各种龙的逆鳞混合之后,炼制成了这样一件接近神级的魂器,是整个奥汀大陆上,硬度最强,防御力最高的盾牌。而且,最奇妙的一点在于,这面盾牌竟然是液体状态,释放的时候,能够像漆黑的浆液般将人体全面包裹,从而将魂器的主人全身都置于固若金汤、无坚可破的防御系统下面。”吉尔伽美什抬起浓密的金黄色睫毛,定定的看着艾欧斯,“我只是没想到,它未释放前原始的样子,竟然会是身体上的一处刺青……”
吉尔伽美什的话语突然硬生生地断在了空气里,他本来还挂着淡淡微笑的嘴角,此刻竟然微微地张开无法合拢,他被眼前仿佛神迹般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艾欧斯的双眼仿佛锐利的射线般盯着自己,然而,他手臂上的刺青仿佛挣扎着的液体怪物般,从它的皮肤上涌动起来,那些漆黑而粘稠的液体,一边发出锐利而刺耳的金属切割声,一边沿着整个手臂朝上扩散包围,面前的艾欧斯像是在被一个黑色的怪物平静地吞噬……几个眨眼的瞬间,面前站立的,已经是一个全身漆黑仿佛幽灵般的鬼魅了。连同他的五官、睫毛、头发,都被这种梦魇般的窒息黑色液体包裹得密不透风,艾欧斯看着震惊的吉尔伽美什,低声说道:“你快去找‘容器’吧。我要开始摄魂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金属振动发出的嗡鸣,让人觉得似乎连他的声音都一起被这种液体包围了,所以才发出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转身离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回过头来,嘴角又勾起那丝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能看么?我还蛮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摄魂的。”
漆黑的艾欧斯双眼一紧,吉尔伽美什脚尖前的地面轰然拔地而起一座冰墙,吉尔伽美什看着自己鼻尖面前冒着森然冷气的冰面,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哎,帝王的脾气都这么暴躁么?”说完,他只好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艾欧斯金属般的声音,“四天之内,你赶不回来,我就不等了。”
“好。”
吉尔伽美什瞳孔一紧,瞬间,他的身影消失在狭长的山谷里,突然涌动的气流将树木上的积雪撼动下来,纷纷扬扬地飞满了整个林间。
森林一片静谧。
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个漆黑如同鬼魅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矗立着。

御风而行的吉尔伽美什,此刻脑海里一直翻涌不息着许多问题。
“以艾欧斯的魂力级别和天赋,再加上他拥有的那件神级魂器,他完全没有理由被我威胁啊……那他愿意帮我做这件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3. 临界纪年爵迹第5全文

最全的——————
爵迹第五回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魂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8541fd0100cvbl.html

银尘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面前目光里充满了不身后突然拔地而起一座巨大的冰墙,仿佛一么为了他做什么,我都可以。”说完转身继续走了。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性格,从来不于人过多的交往,也不愿意与人同行。
“你现在是要去【深渊回廊】么?”鬼山缝魂问。
“是,去等麒零从【魂冢】里出来。”银尘停下来,不过没有回头。
“你告诉过他要拿去什么魂器么?”鬼山缝魂问。
“还没来得及。”
“所以,他应该不知道他要拿的是【回生链锁】吧?”
阳光下,银尘缓慢地转过身来,光线照耀着他的白色披肩的金属边缘上锐利刃片。发出危险的光,“你为什么会知道,麒零的魂器是【回生锁链】?”银尘半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若隐若现的金色光线,随着他全身的刻文回路,渐渐爬上了他的脖子。
“收起你的敌意,我不是来与你为敌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什么真相?”银尘问。
“为什么,获取【回生锁链】这样一条【白讯】会同时发给不同的王爵使徒的真相。”鬼山缝魂盯着银尘,“以及,我和我的使徒,被杀戮王爵追杀的真相。”
“幽冥?”银尘凝重地点点头,“如果幽冥要杀你,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说,让你跟我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也在【深渊回廊】。来不来,随便你。”说完,鬼山缝魂转身朝天空飞掠而去。
银尘低头沉思一下,然后用力跃上两边的高墙,卷动着呼啸的白光,追随着那道天空里飞速席卷的黑色光缕而去。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魂冢】

仿佛从地面破土而出无数急躁的气旋,狂暴地朝上空汹涌,处在气旋正中的,是此刻面容如死灰般扭曲的鬼山莲泉。
片刻之前,经过漫长时间的飞行,终于到达这个隐藏在山崖上洞穴深处,而此刻麒零也才知道,这个【魂冢】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经过刚才漫长的飞行,依然没有看见这个巨大峡谷的尽头。鬼山莲泉找到了此刻正镶嵌在洞穴顶部被黄金色光芒笼罩着的一条【盘旋着的锁链,轻轻地说:“就是它了。”然后她跃到洞穴上方,用手拉紧锁链,从石壁上用力地拉扯出来,在锁链脱离山崖的瞬间,整个山谷里突然回荡起一阵巨大的共鸣,脚底甚至能感觉到隐隐的震动,过了一会儿,这些都消失了,剩下鬼山莲泉手上像呼吸一样一起一伏发亮的魂器——【回生锁链】。
而这个时候,麒零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于是他问:“莲泉,刚刚就在我被你震下悬崖的时候,我记得你是拿一把巨剑的,那个巨剑不是应该就是你的魂器么?你怎么能在已经有了魂器的情况下,再次进入这里,来去魂器呢?”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的麒零,虽然表面看上去傻傻的像什么都不知道,却能够让人感觉到他其实是天资聪颖。她点点头,说:“你问的很对,那把巨剑,是五度王爵的魂器,鬼山缝魂是我的亲生哥哥。不知道是什么特别的因素,也许是我们天生具有的血缘产生了影响,在两年都以前,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我们发现,我不但可以驾驭他的魂兽,甚至也可以使用他的魂器,你知道,虽然所有人拿到魂器都可以使用,但是,只有魂器的主人才可以把魂器收进自己的身体内部,在爵印里恢复力量。这和魂兽是一样的。魂器待在体外的时间太长,也就渐渐失去力量了,如果一直无法回到主人的爵印之内,那么,久而久之,魂器就会变成一件普通的武器,不具有魂力,也不具有容纳魂兽的力量。但是我和鬼山缝魂,却可以互相交换魂兽和魂器。我的第一魂兽【海银】,其实就是缝魂的魂兽,我的巨剑,也是缝魂的魂器。我可以毫无阻碍地将【海银】收回自己的体内,也可以将这把巨剑使用得得心应手。对我自己来说,我还没有捕获自己的魂兽,也还没有取得自己的魂器。”
麒零听得目瞪口呆。
莲泉看着他,说:“你稍后退后一点,我现在要把这条锁链收纳进自己的体内了。这个过程里,你千万不要接触我。”
麒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朝后退了几步。、
然后鬼山莲泉把锁链一震,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巨大的长锁在空气里像是一条活蛇般盘旋游走,然后在一个瞬间,突然朝鬼山莲泉的脖子上爵印的位置闪电般地刺去,然后哗啦啦一阵乱响,几米长的锁链像游走进洞穴的蛇一般汩汩地窜进她的身体,血从脖子上被刺穿的洞边缘流下来,莲泉整个人仿佛被击溃一般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瞳孔放大像是死亡,半边开的嘴边含混着一些沙哑而痛苦的低吼,那张冷冷的精致面孔,此刻扭曲得格外丑陋骇人。破土而出的卷动气流把她的头发吹得像一个鬼魅,整个洞穴都被一种仿佛可以击穿太阳穴的尖锐声响笼罩着。麒零恐惧地一步一步后退,靠在洞穴的岩壁上,看着面前仿佛地狱一般的恐怖景象。
而正在麒零惊恐的时候,洞穴入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吼:“给我住手!”
一个穿着华丽长裙的身影飞快地掠进洞穴,她惊讶的看着此刻正在朝鬼山莲泉身体不断穿刺而进的【回生锁链】:“你是哪个贱种?【白讯】里明明说得很清楚,该拿到【回生锁链】的人是我!你有什么资格!”说完,样貌娇美的天束幽花两手朝前一探,嗖嗖两根尖锐的幽蓝色冰刺,就朝此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鬼山莲泉射去。
“你别动她!”麒零冲出去,抬起手凌空朝那两根激射而出的冰刺抓去,倾泻而出的巨大魂力,瞬间隔空将两根冰刺震碎。麒零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回头看着进来的女孩子,当他看清楚她的脸之后,不由得鬼叫了一声:“我的妈啊,怎么是你?”
天束幽花看见麒零之后,愣了一愣,然后脸上突然换成了严肃而焦虑的表情:“你是麒零吧?银尘担心死你了,他也跟着进来了,就在门口,但是他受伤了!”
麒零一听银尘受伤,脸色一慌,迅速的朝洞外跑去,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银尘是没办法进入【魂冢】的。“糟糕上当啦!”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看见天束幽花一脸杀气地朝鬼山莲泉扑过去,她浑身笼罩着一大团幽蓝色的水滴,散发着浓烈的酸毒气味和白雾。
麒零心里一痛:“不要杀她!”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前方飞掠的黑色光晕在接近【深渊回廊】领域的时候,就从天空降落了地面。
银尘随着鬼山缝魂一起朝地面降下去。落地之后,他依然紧紧追逐着前面正在飞快移动的鬼山缝魂,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深渊回廊】深处走去。突然,前面的黑色身影停了下来,然后鬼山缝魂转过头,对银尘小声而急促地说了句“你往前走,等下我来找你”之后就转身消失在高大的森林阴影里,随之消失的是他的魂力。他把身体里的婚礼隐藏了起来。在他强大的魂力小时的同时,前方浓厚的雾气里,一股仿佛怪物般暴戾而放肆的巨大魂力,朝银尘飞快地席卷而来。
幽冥高大而敏捷的身影,站在银尘前面,像一个安静而邪恶的神。
“你在这里干什么?”幽冥碧绿的瞳孔盯着银尘的脸问,表情带着一种邪恶的戏谑。
“接我的使徒,他从【魂冢】出来。”银尘面无表情地说,“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我是杀戮王爵啊,当然是在负责杀戮了,”幽冥的面容在幽暗的光线下,笼罩着一股邪恶的诱惑力,他轻轻的伸出手,托起银尘俊美的脸,他幽然仿佛野兽般的瞳孔靠近银尘的脸,“不过你别害怕,我舍不得杀你。”
“之前你为什么把【诸神黄昏】释放出来?你难道不知道它对王爵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银尘抬起手把幽冥的手拂开,冷冷的说。
“哈,你被它吓到了么?还是说,你嫉妒我?你弄丢的那玩意儿,还没找到么?”
砰然爆炸的魂力把银尘白色的长袍鼓动得翩然翻飞,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凛冽的杀气。
“你激动什么,”幽冥懒洋洋的说:“我要是你,早就放弃了,不会等到现在,否则,要不是你一直都不舍得重新捕获第一魂兽,以你那种强大变态的魂力,又怎么会一直屈居第七王爵这种低级到仿佛蝼蚁般的位置呢?”
银尘抬起手指着幽冥,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照亮了幽冥那张充满野性魅力的脸:“这些都和你没关系,我不想和你起冲突,做你自己的事情去,我的事情你不要碰。”说完停了停,然后冷笑了一声,“更何况,你也碰不起。”
幽冥收起脸上的不羁,用复杂的目光盯着银尘看了很久,然后俯下他高大的身体,凑近到银尘耳边,温柔而动人地说:“如果有一天,能够接到杀你的【红讯】,那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快乐,我会一滴一滴品尝你鲜血的味道的,我最爱的大天使!”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魂冢】

幽暗的洞穴里,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淌在地上的鲜血,在空气里慢慢冷却凝固。
鬼山莲泉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回复了冷漠而高贵的表情,麒零松了一口气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脖子上的伤口像是奇迹一般地飞速愈合。
在他们面前,是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天束幽花。
刚才在她扑向毫无还手之力的鬼山莲泉时,她太过轻敌,完全没有做任何防御,结果,莲泉身体里突然释放出来的【暗翅】,将她重重的震飞开去,砸在洞穴的岩壁上。
鬼山莲泉手里的巨剑此刻抵在她的脖子上:“你可知道,身为一个除了杀戮使徒之外的第六使徒,企图杀害另外一个使徒,是多么严重的一项罪恶么?你的王爵没有教过你么?”
天束幽花眼睛里泛出不服输的怨毒,让她动人的俏丽脸庞显得扭曲:“我想杀谁就杀谁!”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的她:“你无药可救了。你就继续吧,总有一天,杀戮使徒会来找你。你要知道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话,就不会再像在我面前这样飞扬跋扈了。”说完她收起巨剑,对天束幽花说:“你说你也是进来拿【回生锁链】的,我虽然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错误,但是,现在回生锁链已成为我的魂器,这是改变不了的,我们现在要出去了,在出去之后就再也无法进来了。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白讯】传递错误的事件,你最好回去问问你的王爵。”
说完,鬼山莲泉转身对自己身后的麒零说:“现在我们去帮你找一件最厉害的魂器,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麒零看着受伤倒在地上的天束幽花,有点隐隐的不忍,毕竟是这样的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肯定从小到大都是被父母宠爱着,不像自己从小是条贱命,摸爬滚打,学着各种和人接触交往的基本礼仪甚至是油腔滑调阿谀谄媚。
他走到她的什么,蹲下来对她说:“莲泉她不是个坏人,你们之间误会了。你赶快找个魂雾浓度高点的地方疗伤吧。”
天束幽花轻蔑地笑了笑,站起来,然后全身不满金色的刻纹,在下一个瞬间,她全身都笼罩着一种仿佛全然新生般的力量,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麒零惊讶得目瞪口呆。
鬼山莲泉转过身来,对麒零说:“不要惊讶,那是他们第六王爵和使徒的【天赋】。”
麒零不解地问:“什么是【天赋】?”

“我们每个王爵和使徒身上具有的灵魂回路是不一样的,而每种灵魂回路除了都能产生巨大魂力的作用之外,独特刻纹会带给我们独特的能力,这种能力就叫做【天赋】。据我自己知道的,第六王爵的灵魂回路所具有的【天赋】就是一种被称作接近永生的重生和恢复的能力。无论是在魂雾浓度多么低的地方,他们的愈合与恢复速度,都接近一种让人害怕的极限。另外我知道的第四王爵,就是负责传递讯息的【天格】的领导者,他和他的使徒具有的【天赋】,是极具精准的魂力感知,他们甚至能从你的魂力流动里,知道你力量的弱点和你的优势,是一种让人害怕的预知能力。”
“这!么!厉!害!”麒零舌头都快结巴了,这些都是银尘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的东西,“那你和你的王爵的【天赋】是什么啊?”
鬼山莲泉笑了笑,对激动的麒零说:“难道你没有发现,你那头那么爱进攻人,不让任何人接近你的魂兽苍雪之牙,对我表现得很平静么?我的【天赋】就是对魂兽的控制,如果要说得更厉害一点的话,那就是大面积的魂兽控制,也就是说,我能够催眠蛊惑一整个领域内的魂兽。”
“……”麒零看起来像是呼吸都要停止了,“那我呢?你知道我和银尘的【天赋】么?为什么我觉得一点天赋都没有啊?”
“抱歉,”莲泉摇了摇头,“除了前三度的王爵,他们的【天赋】是大家都不知道的谜之外,唯一一个不被人知道【天赋】的,就是你的王爵银尘了。”
“哼哼,”旁边的天束幽花听到这里,冷笑起来,“杀戮王爵的【天赋】我就知道,只是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不配知道,等有一天你们自己亲自品尝吧!”
莲泉没有理她,招呼着麒零,往洞穴外走去,麒零回头有点不忍,对天束幽花说:“你也赶快挑选一个魂器之后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对了,我这里有希斯雅果实,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麒零的面容在幽暗的光线里,透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温暖。英俊的少年把浓黑的眉毛轻轻的皱着,目光从柔软的黑色睫毛下投射出来,透着一种温暖的关心。天束幽花突然觉得心里一个未知地方跳动了几下。
就在麒零转身的时候,天束幽花突然站起来说:“等一下……”
天束幽花的脸在黑暗里轻轻的红起来:“其实我进来不是为了拿【回生锁链】,而是银尘拜托我来告诉你们……”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告诉你们,出去的棋子,已经被人改动过了,左右的顺序做了调换,之前代表死亡的那颗棋子,现在才是通向深渊回廊的出口。”
莲泉听到这里,也回过头来,面色凝重地望着天束幽花。麒零看了看沉思的莲泉,有看了看表情看起来很诚恳的天束幽花,然后说:“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银尘拜托你的?”
“当然了,否则我我怎么会进来找到你,又怎么会知道你是银尘的使徒呢?”天束幽花突然变了脸,冷冷地笑了笑,“而且,你如果不相信我,岂不是辜负了跪下来苦苦哀求我的银尘么?”
“你刚才说银尘什么?”麒零的脸上突然笼罩起来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可怕神色,他走过去一把抓起天束幽花的衣领,“你再说一次?”
天束幽花被他突然地变化吓住了,抬起说,一把冰刃就刺进麒零的胳膊,但是,在鲜血顺着冰刃流下来的同时,麒零却仿佛没有知觉般地一动不动,只是继续盯着她问她刚才说什么。
天束幽花被激怒了,充满怨恨地吼道:“不就是你的王爵么?有必要为他这么激动么?而且是他自己求我,又不是我逼他的,你把怒气发我身上干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贱,那么轻易就下跪!而且让他这么做的人不就是你么?谁叫你自己不长脑子随便就冲进来【魂冢】,你以为是随便进来玩儿的地儿吗?”
麒零咬了咬牙,他胸膛里是翻涌不息的屈辱,因为银尘收到的屈辱而产生的内疚快要把他的心刺穿了。他丢开天束幽花,转过脸去,眼眶在黑暗里红起来。眼前仿佛真的就是银尘寂静地跪在地上的身影,一种恨自己不争气的情绪化成眼泪累积在他眼眶里。他不好意思让莲泉看到,于是用力憋着。
莲泉于是转过脸不看他,免得他更加难受。
天束幽花看见麒零俊美的面容笼罩着的伤心,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忍,于是她硬着头皮说:“到底相信我么?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走。”
走到洞穴的门口,他们重新站在巨大的峡谷面前,周围密密麻麻的魂器闪动着微光,莲泉看了看天束幽花,问她:“你的魂兽有飞行能力么?”
天束幽花突然涨红了脸。
莲泉看她沉默不回答,于是明白了,“你还没有魂兽是吧?”
天束幽花轻蔑地冷笑一声,不愿意回答,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娇贵。“我刚才就是一路从悬崖上跳跃过来,这点路程难不倒我。
“我们现在去的地方,如果等你跳过去的话,不知道要跳多久,没有魂兽绝对不行,你和我一起吧。“莲泉背后的空间里,【暗翅】巨大的白色羽翼如同一团巨大的云朵。而这个时候,麒零的苍雪之牙,也呼啸着,从空气里显影出来。
“我要和麒零一起。”天束幽花冷冷地说。说完,就朝苍雪之牙的背上爬。她的脚刚踩到苍雪之牙的背,就被一声巨大的狮吼震了下来,苍雪之牙高傲的眼神轻蔑地看着她,充满了厌恶。天束幽花低声恨恨地骂道:“一个畜生,神气什么!”
麒零没有听到她低声喃喃地在说什么,他轻轻拍着苍雪之牙毛茸茸的头,揉了揉它巨大的耳朵,对它温柔地说:“你堂堂一个大丈夫,欺负小姑娘就太没面子,她也是使徒,是我们的朋友。她是进来就我们出去的。”
“它其实很温驯的,就是对生人比较有敌意,等下你抓紧我,别掉下来,放心,没事的。”麒零转过头来,在天束幽花耳边边上说道。
天束幽花看着面前的少年,锋利得仿佛宝剑般的浓黑眉毛斜斜地飞进他茂密的鬓角里,幽深的眼神里,仿佛小鹿般温润纯净的瞳孔,此刻正温柔地望着自己。她不由自主地把手环抱向少年的腰,隔着衣料,麒零滚烫的体温传递到他手上,少年健硕的腹肌在布料下轮廓分明,同时还有此刻从麒零脖子肌肤上传来的,充满了年轻生命气息的男子汉味道。
天束幽花的脸像是在阳光下被晒烫的花瓣一样,娇艳欲滴。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雾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浓郁,几乎像是粘稠的乳白色液体荡漾在整个有绿色的峡谷中,光线找不穿真个峡谷,只有少数像是光剑的束状光线从高高的树冠缝隙里笔直的刺进长满苔藓的泥土里。
鬼山缝魂和银尘,此刻正站在那个坐在树下、看起来孱弱无比的苍白少年面前。
苍白少年慢慢睁开了他的眼睛,纯净的充满光芒的瞳孔,像是两面被大雨淋湿的湖泊,他的声音虚弱极了,听起来仿佛是被飓风吹动下的软草。
“你知道为什么,我必须找到他么?”苍白少年轻轻地对鬼山缝魂说,他白皙的脸在周围绿色的光线里,看起来就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精致瓷器。
“我不知道,”鬼山缝魂单膝跪在地上,低头恭敬地说。
“你可知道,你们所有的王爵,和第一王爵,有什么区别么/”
“第一王爵一直以来都不会在众人面前现身,大家也不知道他是谁,传说中他甚至就几乎是神的转世。所以,我们都接触不到。”鬼山缝魂继续回答。
“第一王爵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除了拥有足以称霸天下的独特灵魂回路之外,他还有一个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拥有三个使徒,每一个使徒都继承了他那种具有压倒性的、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的灵魂回路和他至今未被人知道的【天赋】,并且,没有人知道哪一个使徒是他的继承者,不到第一王爵死亡的那一刻,或者说他主动退位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下一个第一王爵是谁,而三个使徒都以天使的名字命名,他们分别是【海之使徒】雾涅尔,【地之使徒】米迦勒,还有就是【天之使徒】路西法。”
说完,苍白的少年抬起头,用他仿佛水晶般透彻的眸子,凝望着银尘,说“很高心再一次见到你,上代【天之使徒】,路西法的银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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