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侠小说的文学评论

黄熙蕾
黄熙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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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武侠小说的文学评论

① 求一篇关于金庸全部武侠小说的评论或论文

◎《金庸全集》:

金庸曾把所创作的小说名称的首字联成一副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见《鹿鼎记•后记》和“金庸作品集序”)
简单来说,金庸的武侠小说经历三个版本:旧版、新版和新修版。1955年至1972年的稿件称为旧版,主要刊在报刊上,也有不少没有版权的单行本,现在恐已散佚。1970年起,金庸著手修订所有作品,至1980年全部修订完毕,是为新版,冠以《金庸作品集》之名。到了1999年,金庸重新开始修订工作,正名为新修版(或世纪新修版),至今所有新修版本均已完成,并结集出版。
每一次修订,情节都有所改动。新修版的故事细节和结局也略有改变,引来不少回响。目前两岸三地的出版分别授权于广州的广州出版社、花城出版社(于2022年11月开始出版,代替原来的三联书店)、台湾的远流出版社、香港的明河出版社。
现在已经广为流传并多次被香港和中国内地拍成电视剧与电影,也是“金迷”的必读书目:
第1-2册:
《书剑恩仇录》----金庸第一部武侠小说。锋芒之作。
创作年代:1955年
历史背景:清乾隆十八年六月--二十四年
公元1753年--1759年
首发连载杂志:新晚报
第3-4册:
《碧血剑》(附录:袁崇焕评传)
创作年代:1956年
历史背景:崇祯六年--崇祯十七年或顺治元年
公元1633年--1644年
首发连载杂志:香港商报
第5-8册:
《射雕英雄传》(附录:成吉思汗家族、关于“全真教”)----《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并称“射雕三步曲”,有前后联系但不是系列,思想各异(分别是儒侠、道侠、佛侠),是“侠之大者”的诠释作。此为“射雕三部曲”之第一部曲,也是其成名作。
创作年代:1957—1959年
历史背景:南宋宁宗庆元五年--嘉定十四年
公元1199年--1221年
首发连载杂志:香港商报
第9-12册:
《神雕侠侣》----金庸“射雕三部曲”之第二部曲。
创作年代:1959—1961年
历史背景:南宋理宗绍定五年或六年--开庆元年
公元1232年或1233年--1259年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第13册:
《雪山飞狐》——《雪山飞狐》《飞狐外传》是金庸现实主义最强的小说
创作年代:1959年
历史背景:清朝乾隆四十五年三月十五
首发连载杂志:新晚报
《鸳鸯刀》----附在《雪山飞狐》之后的中篇小说。
创作年代:1961年
历史背景:清中前期
约公元1644年--1796年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白马啸西风》----附在《雪山飞狐》之后的中篇小说。
创作年代:1961年
历史背景:清初顺治年间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第14-15册:
《飞狐外传》——《雪山飞狐》前传
创作年代:1960—1961年
历史背景:清乾隆三十一年--三十四年
首发连载杂志:武侠与历史
第16-19册:
《倚天屠龙记》----金庸“射雕三部曲”之第三部曲。
创作年代:1961年
历史背景:南宋末--元末明初
公元1262--1263年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第20册:
《连城诀》——强烈批判社会私欲、贪婪、无情的一面,同时也从屈指可数的几位善良人物身上表现友谊、爱情、济人、宽容。
创作年代:1963年
历史背景:明前中期根据当时府县设置,还有宝藏年代推算
首发连载杂志:东南亚周刊
第21-25册:
《天龙八部》——倪匡曾代写其中约五万字,后修订了大部分。该篇是金庸哲学、内涵、人性、情节等的巅峰之作,亦是对“人”、“谐”、“侠”的统一性巨著。
创作年代:1963—1966年
历史背景:北宋哲宗元佑五年--元佑九年或绍圣元年
公元1090年--1094年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第26-27册:
《侠客行》——小说主人公无明确名字,以“石破天”代称。该篇对人生寓言性与舐犊之情描写最甚,亲情性最强。
创作年代:1965年
历史背景:清初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越女剑》(附录:三十三剑客图)----《越女剑》写于《鹿鼎记》连载中途短篇小说,因此金庸最后一部小说是《鹿鼎记》而非《越女剑》。出版时附在《侠客行》之后。金庸本意为“三十三剑客图”各写一篇短篇小说,最后只完成了头一篇《越女剑》,亦没有包含在对联之中。是金庸历史感最强的小说。
创作年代:1970年
历史背景:春秋末年吴越争霸时期
约公元前473年--前463年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第28-31册:
《笑傲江湖》——折射政治斗争,同时也表露对斗争的哀叹。
创作年代:1967年
历史背景:明朝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第32-36册:
《鹿鼎记》(附录:康熙朝的机密奏折)----封笔之作金庸巅峰之作,代表了金庸的最高成就。创立“反武侠”情节,武侠史首次以诙谐、反讽、批判观写作的巨著,代表了金庸小说艺术的最高成就。
创作年代:1969—1972年
历史背景:清康熙八年--康熙二十六年
公元1669年--1687年
首发连载杂志:明报
附:其中《白马啸西风》《连城诀》《侠客行》《笑傲江湖》在小说中没有指出明确年代(表示可以发生在任何时候),这几部小说年代是从一些细节推断的

金庸其他作品

《三剑楼随笔》:与梁羽生、百剑堂主合著
《袁崇焕评传》:文化普及性作品,非学术性著作,收录在《碧血剑》中。
《三十三剑客图》:又名《卅三剑客图》。
《金庸散文集》
《月云》:略带有自传性质的短篇小说。
《社论》:约两万篇,包括如《宁要裤子,不要核弹》、《火速!救命!----请立刻组织抢救对上梧桐山》、《巨大的痛苦和不幸》、《自来皇帝不喜太子》等,在大陆未结集出版。
《香港基本法》:主要起草人之一。
另外,还有《韦小宝这小家伙》、《一国两制和自由人权》等诸多文学评论、散文、及由他人整理的演讲稿。

金庸侠义英雄的民族大义,是秉承汉魏以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精神的。一部中国历史,其实就是汉民族和周边民族互相争斗、交融的历史。民族间的矛盾来源于国家利益的追求,也源于不同的信仰和教化。在中国传统伦理中,民族气节从来都是放在首位的。在国家敌对中,政府的软弱格外刺激民间的信心,而作为民间力量的精英,侠便理所当然地承担了民众和志士仁人的理想。
侠的民族大义表现在为国御敌——这本是军人的本份,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作为一个“布衣之侠”,更是责无旁贷。
民族大义的本质是一种忠诚,是对历史、对社会的忠诚,扩大开来,也是对家人对朋友的忠诚。一个侠士若不具备这份起码的忠诚,就丧失了自己所赖以寄身的 基础。
但这也不是侠的最高的境界。
在金庸笔下,豪气干云、孔武有力、斗狠使勇,充其量只能算个壮士,慷慨任事、忠悯待人、义薄云天,也只是个一般的侠士,所以杨过一人一雕往来东西南北 ,问尽天下不平事,急公好义排纷解难,人称“神雕大侠”,可杨过却拒不接受那个“大”字。
郭靖与杨过在襄阳联床夜话,郭靖说:“我辈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济人困厄固然是本份,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所以尊称我一声‘郭大侠’,实因敬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地助守襄阳,……只盼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 侠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敬仰的真正大侠”。
“为国为民”,这才是侠之大者,这才是侠的最高境界。
天下为怀,苍生为念,这才是侠的最高理想,这也是金庸的侠意识,更是金庸对中国传统侠意识的突破与贡献。
在《射雕英雄传》的结尾,成吉思汗与郭靖有一段对话。成吉思汗说:“我所建大国,历代莫可与比。……你说古今英雄,有谁及得上我?”
郭靖答道:“大汗武功之盛,古来无人能及。只是大汗一人威风赫赫,天下却不知积了多少白骨,流了多少孤儿寡妇泪”。
郭靖又道:“自古英雄而为当世景仰,后人追慕,必是为民造福,爱护百姓之 人”。
在《天龙八部》的最后,段誉和虚竹擒到辽帝耶律洪基,萧峰求辽帝一诺:终生不许一兵一卒越过宋辽边境。
在得到保证后,萧峰随即折箭自杀以谢罪。
要知道,萧峰是辽人,又是南院大王皇帝结义兄弟,宋辽开战,萧峰所念念于心的,则是苍生百姓的安危幸福,并以一己之死,换来了宋辽两国的平安合睦,百姓的安居乐业。辽国百姓免去征战之苦,萧峰是为了民族的利益;天下苍生得以安
然无扰,萧峰也是为民造福。这正体现了一个大侠的最高境界。
金庸笔下的侠义英雄,从寻常的江湖豪客,到行侠仗义、济人困厄的一般侠士,到为国为民、天下为怀的大侠,层次是何等的分明!
若从历史的眼光看,中国侠意识的成型是自司马迁始,从司马迁到金庸的二千年间,侠从威重乡里、与人解纷的“布衣之侠”,到少年豪气、复仇报国的“幽并游侠”,到梁山好汉的除暴安良,基本上定型在排纷解难、济人困厄的作为上,清
代的公案侠义小说、民国时期的武侠小说,基本上都是遵循着这个侠的原型。
只有到了金庸,排纷解难、除暴安良,不再是侠的全部作为,而是一个侠士的本份,不如此便不足以成为侠,而做到了这些则还远远不够,侠还有更高的理想追求,侠要以天下苍生为己念,这才是侠之大者。
显然,金庸继承了传统的侠意识,并发展光大了它。“布衣之侠”到“侠之大者”,这便是金庸的侠路历程。
在金庸笔下,侠在行为上有了扩大,在人格上有了升华。
侠在金庸笔下才开始光茫四射。
“侠之大者”是金庸对传统侠意识的突破与升华,也是对中国武侠文化及整个传统文化的一大贡献。

② 关于金庸小说的赏析文章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这十四个字包含了金庸的十四部作品。
我的看法是《鹿鼎记》确实已不再属于武侠小说的范畴,应该归为讽刺小说。因为武侠小说以武林为发生环境,以武为手段,以侠为目的,而《鹿鼎记》大多在讲官场中的人的所作所为,《鹿鼎记》尽管不是直接描写文革的时代,但书中多处虚写文革的情景,也算是聊补一下这方面的空白吧。
五本长篇中我的排行是射雕为武侠小说的经典之作,应排为第一,笑傲排为第二,天龙排为第三,神雕和倚天只能和《飞狐外传》《连城诀》《侠客行》《碧血剑》归入仅是一般的行列。下面我将详细说明我对各部小说的看法。
金庸武侠作品之我见之二:射雕英雄传
射雕与其他的几本不同,传统小说的味道非常重,人物比较有始有终,人物的性格鲜明,表现的题材也是传统的儒家思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第一次华山论剑,五位高手的各自性格分明,分别代表了中国人对人处事的五种态度。王重阳为全真教的教主,以抗金保宋为民为自己奋斗宗旨,他可以代表儒家中的王道。洪七公独身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算是侠道。欧阳锋听到别人说他是坏人反而高兴,算是恶道。另外的一灯为隐道,黄药师为邪道。新一代中的四人郭靖是王重阳的精神化身,周伯通讲他是王重阳的知己,并将王重阳的九阴真经传给了他,可以算是王道的继承人。杨康坏事作尽,却不后悔,夺丐帮帮主,几乎毁了丐帮;设计杀江南五怪并嫁祸黄药师,一举成功,凭西毒的性情和自负,当时愿意收他为弟子,我想应该是杀江南五怪的计谋给西毒一个好的印象,他可以算西毒恶道的传人。黄蓉为洪七公的知己,性之所至,不受拘束,行善助人,洪七公最喜与她在一起,又传有洪七公的打狗棍法,继任为丐帮帮主,可算洪七公的传人。欧阳克自命风流,小才无德,自高好大,洪七公称他轻浮,人品不端,而黄药师却对他青眼有加,所以可说他是与黄药师同道。文章最后仅郭靖和黄蓉能有好结局,肯定王道与侠道,警戒世人不可作恶,也正是中国传统小说最喜爱的手法。传统小说从民国以来,这一部可算成就最高,而且也为传统小说开辟新的创作空间,注入新的活力。
射雕中的每个人物由于作者有意塑造鲜明的性格特徵,每个人都刻化得活龙活现。正面描写侠者行径的洪七公,曲笔对比的小人黄药师,大家回忆中的忧国的王重阳,自持身分自承恶人的西毒,自己讲述身历经过的仁心禅意的一灯大师。作者对各个人物描写的重点与手法都精心构思与计划,明显超出一般通俗小说的框架,进入了文学作品的范畴之内了。
在金庸小说中,男子的角色一直比女性要著重的多,唯有射雕中黄蓉和郭靖的比重是一样的,而黄蓉更让人喜爱。在桃花岛上十几年与黄药师生活在一起,却与黄药师在性情上判若两人,她与桃花岛上的仆人学习哑语,送好酒菜给被关的老玩童,展现善良的一面;流浪结识郭靖并一见终情,也知道一般的人是追求她的美貌或她父亲的名声,可知她对人注重内心;与江南七怪斗嘴,与丘处机为难,可见她活泼开朗的一面;与瑛姑斗智、为黄药师洗刷冤枉,设计欧阳锋等都体现她聪明多才和急智;对性事无知,说明她天真无邪;为父亲护短,说明她体贴温柔;接手丐帮,认真负责,说明她守诺重信;为郭靖而长年坚守襄阳,可见她的深情。作者将黄蓉刻化成如此可爱的女子,让人不爱也难。看看金庸其他作品的女性形像都非常单调,性格不丰满,只是善良温顺体贴而且都没有主见,仅是男主人公的陪衬。作者让黄蓉风采压过郭靖,特别是最后夺得天下第一的欧阳锋被她三言两语就骗得疯狂,隐隐地,作者在暗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应归黄蓉才对。洪七公和欧阳锋一灯都夸她是黄药师的好女儿,洪七公更讲要生女儿就要生一个象黄蓉一样的,颇似那句“生子当如孙仲谋”的评语。我再举一例:在一灯疗伤后,一灯自述与瑛姑恩怨时,讲到“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裳,区区一个女子,又当得什么大事”,黄蓉立即道:“伯伯你瞧不起女子,这句话简直胡说八道。”然后又讲:“他讲话不对,我定然要驳的”。另外郭靖在华山与黄蓉重逢时,郭靖讲到成吉思汗害死他母亲,自然不能再作驸马,黄蓉即刻说到:“难道我是低三下四的人么?你给大汗赶了出来,当不成驸马爷,才又来找我这个穷丫头。”这样的话,追求男女的平等以及双方感情上的平等,金庸笔下其他的女性都是无法讲得出来的。
射雕中的恶人西毒欧阳锋的形像也很高大、独特。为了天下第一的名声,真正从各方面著手准备,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为瑛姑筹划计策以弱克星一灯,绝境下伤得洪七公,在牛家村杀谭处端,破了全真七子,再偷袭黄药师,如非梅超风,黄药师非死即重伤,为夺天下第一的称号,用尽手段。西毒才是真正的至情人物,王重阳一死,就直接去抢夺九阴真经,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事,在机会到来时不假仁假义,破全真七子,偷袭黄药师,伤洪七公,每次都把握机会,认真实行,这样踏踏实实做事的人正是中国文化中最缺少的。他信守承诺,黄蓉以毁书为挟,欧阳锋一句话,让她放下书,走人,他为守郭靖三饶之诺,直到华山论剑的最后一天才对黄蓉微起威逼之意。他对郭靖的看法比洪七公和黄药师都要准确,当郭靖说到将来老年时终将胜过他,西毒表现出非常成熟和实际的看法,而且十分尊重郭靖地与他三击掌为誓,也是前辈中唯一看到郭靖潜力并同等对待的人。他真正注重自己的名声,为了西毒的毒字,潜心钻研毒学,成就非凡。他以君子之心对待郭靖,因为他认为郭靖是君子之人,可惜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竟被洪七公骗了。最让人佩服的是,即使是一部假的九阴真经,他也能凭自己的才华和刻苦的修练,创出一门绝世的武功。最后大家都不得不承认他是天下第一,有志者,事竟成,欧阳锋求仁得仁,虽疯也可以含笑了。在桃花岛求婚一节中,有一场西毒与东邪二人的对手戏,得知周伯通已有九阴真经,欧阳锋就讲天下第一是老玩童的了,黄药师则依然自视奇高,然后二人到洞口时都被老玩童的尿淋了,这时文章中:“黄药师气极,破口大骂,欧阳锋喜怒不形于色,却只笑了笑。”这一骂一笑,两人的高低,天地之别也。
射雕中唯一让我看得不过瘾的是杨康的情节太少,前一辈高人中洪七公和欧阳锋的情节几乎相等,而后一辈的恶人代表杨康则显得马虎,杨康这个人其实应该再多写一点才好。丘处机和江南七怪的意气之争,不仅误了他们自己,也害了杨康和郭靖二人。郭靖由于有一个全心教子的母亲,他的母亲德行之高甚至可以说超过了岳飞的母亲,郭靖才没有象杨康一样陷入对胜负的苦苦追求。杨康为丘处机所传授武功,尽管文中未直接讲丘处机胜负之争的压力对杨康影响有多大,但从郭靖的压力也可以想象了。这就象那位少林高僧所讲的,他们多了一份暴烈的武功,却没有教给他们化解这种暴烈的方法,郭靖如果没有他的那个伟大的母亲,大概也会象杨康一样毁在这上面。只看杨康的所为,杀欧阳克而拜欧阳锋为师,可说是大勇;设计嫁祸黄药师,并且成功,可说是大智;夺丐帮帮主之位后,立即拿来对付郭靖和黄蓉,而且南迁之计几乎毁了丐帮,可说是大才;对完颜洪烈和穆念慈的感情,可以说是深情。如果他的师父是马钰那样德才兼备的真人长者,杨康本是可塑之才,因为他的是非之分一直是很清楚的。他临死前既讲“你不是我爹爹,害死我妈,又想来害我。”又讲“父王,父王”,可知他的心灵上正邪之争的压力是我们不能想像的。而且从他对穆念慈由无情到深情,可知这人是能改好的,不过需要一位长者的谆谆教导。杨康在丘处机的武功传授下,时刻受他师父意气用事的影响,再在从尹志平处得知郭靖的水准不如自己,一开始就在他心目中留下自己高过郭靖的当然想法。等到比武招亲到后来归云山庄再会再到争夺丐帮帮主之位,每次下来杨康都占不了什么上风,而且两人的间距越来越大,所以使得他精神意识上已走入死胡同了,转而追求邪恶的恶道,终于埋下后来死亡的祸根。就因为他没有大德,无论怎样的挣扎反抗,都无法摆脱命运对他的安排,当他拜欧阳锋为师之事成功时,却也是他死亡的前夕,不能不让人为他惋惜。作者没有安排他象欧阳锋能有一个公平的机会与王重阳和洪七公进行竞争那样,杨康一直都没有机会能与郭靖来一次正恶的真正对决,他的失败只能怨命运对他不公平,不过我想这也是作者的本意吧。

射雕有的另一个优势是:这是金庸的第一部心血之作,在射雕之前的书剑和碧血剑只能算小试牛刀,作者将射雕的男女主人公的名字取为郭靖和黄蓉,让二人的名字暗扣作者自己的姓名金庸--靖蓉,说明在写作的开始作者就有意要将这部作品写成传名之作。这使得在选材时,作者每方面都能取最好的,无论人物的性格、情节的发展、武功的高下、开始结尾的安排等都没有顾忌,采取最完美的组合。这部之后的其他作品为了不重复人物、情节、武功,作者再进行构思创作时就不得不有许多的顾忌,令狐冲、张无忌、萧峰、杨过等都不能再是一个郭靖,而黄蓉的完美使得作者无法再塑得起一个与之同样美丽完整的女性,反而郭靖的不完美使得作者能在其他男主角上另外得到发挥,得到大家的认可。同样的道理,其他几部作品中的坏人反角都没有欧阳锋那样的人格和气质,也是因为把西毒刻化得太完美了,无法突破。一般人的作品续集很难有机会达到与第一部同样的水准,其中不能重复也是一个原因。

射雕还有一项特徵与其他作品不同,就是没有各大传统武林门派的出现,所谓的少林、武当、华山等各大武林门派没出现在射雕中,这是武侠小说中十分罕见的情况,或许金庸当时想在武侠中另辟一片天空。
庸武侠作品之我见之三:笑傲江湖
接下来讲排名第二的笑傲江湖。笑傲的最大突破是抛弃了儒家的侠士观点,采用道家的无为观点,不抓住这点根本不同,就会觉得笑傲江湖中心思想十分混乱。整本书中任何人或帮派的任何作为与成就几乎都被作者放到坏人坏事的目录中了,书中的两个正派帮派--少林与武当之所以不讨厌就是因为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做,任何想有作为的人:左冷禅、岳不群、东方不败、任我行、林平之等都是反面人物了。无为而治一直是中国传统中最高的治国之策,尽管从没有得到真正的实施。作者以主人公令狐冲的经历为主线,极尽所能地从各方面阐述无为的道家思想,并且取得了文章的成功。

笑傲江湖以令狐冲为主角,其他所有的人都是配角,从文章一开始仪琳转述令狐冲与田伯光的争斗起,就给读者一个不同一般儒家侠者的形像,他洒脱、不拘礼法之名、不拘正邪之念、好酒豪放、说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事,道家和佛门的观念中有许多相近之处,特别是在二者都反对儒家思想中对事物、观念的执著,但佛门仍注重正邪之分,道家比较注重人的所做所为。令狐冲在任我行逼他入魔教时,心中想如果任我行是诚心邀请他入教,他大概就答应了,这样逼他入教,反而是不能屈从,可以知道令狐冲心中的正邪之分并不严重,反而比较注重手段。所以我讲笑傲江湖应归入道家思维而不是佛家思维。

作者不仅在情节安排、人物性格上树立主人公的道家形像,也破天荒地在武功上为主人公设立“无招胜有招”的说法,这一点非常危险,因为金庸的武功体系一直都是内功占最重要的地位,内功深厚则兵刃加身时肌肉也会自动反弹或者滑过,全无法使出内力的令狐冲能打败多位武林高手,已经打破了金庸的武功系统,但从各位读者大都接受了“无招胜有招”这样的说法上看,作者的这次冒险是成功的,以无胜有的道家观念也才能更为大家所接受。

另外在情节上的安排,还有一种“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依”的道家思想,令狐冲对人生不在乎,祸事和福事来时都静心地对待,符合自己心意的就接受,不符的就拒绝,有点“荣辱不惊”的味道。而事实上,每一件坏事跟著一件好事,好事跟著一件坏事,逐步地将令狐冲推上一代高手的境界。
但是我则认为作者在写令狐冲处理岳不群师恩和对岳灵珊的情意这两件事所表现出来的执著已经破坏到作品和人物的完整了。与其它几部作品不同,令狐冲一出场就是二十六、七了吧(估计),不是其他主人公那样只有十六、七岁,令狐冲应该保持人物性格的一致才对,他走江湖也有不少年了,不至于一些最基本的是非都看不出来。对岳不群不反目还可以理解,但在少林与岳不群比剑所表现的行为实在是有点过份了,对岳灵珊的关怀与爱也可以理解,但嵩山上五岳合派时对岳灵珊表现的行径也太离谱了,十七、八岁的段誉可以这么做,二十六、七岁的令狐冲这么做就影响到人物的性格的完整性了,虽说这样可以衬托岳不群的无义行为以及表现他的痴情,但牺牲人物的完整来迁就情节的发展,不是上上之策,有时使人产生没有任何人能做到无为这个主题思想的错觉。

女主角任盈盈的形像也单薄而不完整,反不如仪琳所表现出的那种情窦初开时心绪纷乱、患得患失的初恋少女的情怀更能让人信服,再加上她处在佛门中的压力,使得她的心理活动更得到进一步刻化,远远超过了任盈盈,给人留下的印象要深得多。
金庸武侠作品之我见之四:天龙八部
对于第三的《天龙八部》,我对它十分惋惜,如仅有萧峰一位主角,则可以与射雕并列第一,但加入段誉和虚竹两人后,将这篇文章的主题思想破坏尽了,尽管段誉和虚竹二人的形像都很成功,故事的情节也更曲折,坏处仍然超过好处,只好位居第三了。
萧峰是儒家侠者的最高境界,简直就是郭靖再加上聪明的才智、豪放的性格、爱憎分明、流露深情的十全十美的人物,将他写得这样完善,是为了写英雄无路、命运弄人的悲剧。在小说中作者每次在萧峰出场的时候,都尽力地完善他的形像,当我看到他在雁门关上确知自己是契丹人后,能立即解开这个心结,心中就有了不祥之感,因为这样的大智慧是一般人少有的,而金庸的作品艺术性又极强,萧峰不死,文章无法收尾。这也是我为什么认为金庸在写作时,本身就十分注重文学性,不是通俗小说的写法。将主角写成无所不能,机智又能干,运气又好,而写成喜剧结尾是标准通俗小说的架构,比如超人、蝙蝠侠、007等,奋斗几十年的侦探小说一直不被承认文学性,也是这个缘故。古龙杰出的《绝代双娇》、楚留香、陆小凤等其实就是标准的通俗小说的手法,文学性不够高,也是同样的道理,金庸将萧峰写得越完美,悲剧结果的悲剧性就越强。
萧峰一开始出场就遇到丐帮长老造反,萧峰当即一出手就制住全冠清,自伤法刀,收服丐帮子弟的信任,明知有人诬陷他杀马大元也不慌乱,表现出少有的以德服人、大智大勇。后来聚贤庄一战,萧峰几乎是战神的化身,武功到了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武学最高境界,口才可反驳大家对他杀父杀母杀师的指控,饮酒断义以成全他人之德,如果不是阿朱在一侧让他心乱,在一百多武林豪杰中如无人之境。金庸其他小说的主人公都有一定的弱点,只有萧峰是完人,不仅是文武上的完人,而且是道德上的完人,所以他无法容于这个世上。
我们来看萧峰一生的命运,他千辛百苦才继任丐帮帮主,一心为丐帮兴盛尽心尽力,而丐帮在他手中也确实有天下第一大帮的气势,然而他却被迫离开丐帮,一生的奋斗化为乌有,是命运的第一步。接著在被江湖认为是杀父杀母杀师的大恶人的情形下,带阿朱闯聚贤庄,在被迫杀人后,临死前却又被人救出,命运安排让他不能自己决定生死。再其后,确知自己身世之后,认为杀他父母、师父的人是带头大哥,报仇的结果误杀所爱的阿朱。后来带阿紫到东北,这时候的萧峰无所作为,却是他离开丐帮后最无忧的时光。等到他为耶律洪基义兄平乱后,一直就有南征的压力,又开始被命运折磨了,最后成就了宋辽和平,自己自尽身亡。他在少林时不肯为私仇而动干戈,连少林圣僧也说他唯大英雄能本色,萧峰当之无愧。
萧峰之死是大英雄之死,然而他是死在什么之下呢?我觉得他是命运弄人,被逼死的。他追求自己对命运的掌握,与其他的人物不同,他对自己一直是十分有信心的,这特别表现在他那句评慕容复的“萧峰大好男儿,竟与你这种人齐名。”他卑视的是慕容复的品格,萧峰他自己对自己的品德要求是极高的,最后也是死在这上面。他胁迫耶律洪基定下和盟,仁和义上是正确的,错的是礼法上面。以下犯上,非礼;联合外族,胁迫皇帝,非法。正因为他有自信而且追求品德完美,所以才不得不自尽。有人讲他可以隐居,这就是对萧峰性格的不知。萧峰每次一出场,就如天神一般不可侵犯,就在于他对自己品德上的自信极高,有正气凛然的感觉,如果他真的隐居活下去,这种正义的自信也就毁了,也就不再是萧峰了。他由于身世出于异族,从小汪帮主和少林玄苦一定特别注意对他品德的培养,再加上萧峰本身的才智又高,能力极强,所以才能维持这种品德上的高标准,最后仁义能做到,却无法再做到礼法了,欲成为完人的萧峰就不得不死了。
本来对这个问题有一个好的回答,那就是少林圣僧的答话。他讲少林每修一项武功,就应该多修一项佛法来抵制,如果一味地追求武功,就走入了魔道。道德也是这样,汪帮主和玄苦给萧峰极高的品德要求,却不能传给他抗衡的解法,让萧峰走上追求品德完人的邪路,他们二人也要负相当大的责任。我们一般人在得到学问和道德时,大多数都不是来自自己实际生活的真正体验,而是由长辈或书本里得来,而且也是一样没有提供解药,所以仅是多学而不思是非常危险的,这也是许多有识之士对道德和科技反对速求的原因。排列第一第二的两本书一本讲儒家的思想,一本讲道家的思想,这一本本来应该是讲佛家的思想(从本文的题目可知),然而由于段誉和虚竹的插入,使得中心思想不能贯穿,没能更进一步阐述圣僧的佛家道理,让人十分的惋惜。另外,人们常讲:“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萧峰求仁得仁,作者一意成全,可知他还是很欣赏萧峰的。象慕容复没能自刎于少室山,而后失常疯了,作者连那一死也不肯成全,可知他对慕容复那种为了一己之利的复国,不顾天下民众的行为是十分的憎恨的。
金庸武侠作品之我见之五:倚天屠龙记
倚天屠龙记的失败,我不把它归于文章没写好,而把它归于题材没选好,作者想写一个仁德无敌于天下的人物,尽管竭尽所能,却仍然无法让人信服。因为自古而来,写仁德无敌的人物很多,却没有一个成功的。三国中的刘备和水浒中的宋江就是代表,然而仁厚长者刘备给人一种虚伪的感觉,及时雨宋江除了虚伪外,一天到晚只是投降,更不要说西游记中的仁德长者唐三藏不分正邪。金庸敢在前人多次失败之后,再挑这个题材,虽然很敬佩他的勇气,然而张无忌的形像在大家心目中仍然是不成功的烂好人一个,他在大家眼中是没有决断、不敢担当的平庸之人,反不如谢逊、赵敏、周芷若三人成功。 从回到中土到光明顶,张无忌大部份时间是在与胡青牛学医,要了解他转变只能从这段时间加以推测。古人云:“医者仁者心”就是说做医生的人应该是仁德人的心思。张无忌长时间攻读医学书籍,书中应该有讲到这种道德,再加上他没有其它书读,也就接受了医学书中的这种仁者心的道德观念。尽管我觉得这种解释法仍嫌太牵强,目前也想不出其它的理由了。相对作者为射雕中郭靖的行为心态所做的详尽的铺述,张无忌的心理过程的转变实在是太快了、太马虎了。

其次,倚天中的两位女主人公让人不敢恭维,赵敏的手下对她如此尊重,赵敏对手下简直毫无人性。对强者趋之如骛,对弱者冷酷无情,我觉得她和天龙中的马夫人康敏性格十分类似,只是二人出身不同,经历自然天上地下。可以想象,如果她得不到张无忌,多半会想尽办法毁了他。(两个女子名字都叫敏,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周芷若的转变也快得不可思议,自古以来,要盟不守是中国人的普遍观念,仅仅是一句誓言而且不为人知,能将一个好人变成坏人,情理上难以说得过去。很让人怀疑是不是作者认为反正张无忌已配不上小昭,乾脆送他两个烂苹果算了。

我虽不喜欢倚天,却十分喜欢其中张翠山和谢逊在盘龙岛上二人比武的情节,光明正大地以弱胜强在武侠小说中十分难写,然而这一战却让人心服口服,而且比武又那么有诗意和意境。真正地让人佩服金庸的想象力和他的文笔,不过,两个武人比武,却是比写字,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

金庸武侠作品之我见之六:神雕侠侣

金庸的各部小说间虽有一定的呼应,但一般都是相隔百年以后,因为这样才不会出现作品间的互相掣肘,神雕紧接射雕之后,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射雕的人物,如何处理好这些人物的行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神雕将射雕中的各个人物的性格没能很好的发挥,反而进行大破坏,让人无法卒读。不过,也是由于射雕中的各个人物太完美了,紧接其后的神雕无法再造同样的效果,唯一的方法只能是破坏射雕的人物,才能够有所突破。

首先是在射雕中最重面子和名声的黄药师在神雕里面居然真的成了世外高人,李莫愁打败了他的弟子,他没有象射雕那样自己再来和李莫愁对一掌,也就放过去了。而且还收了程英做关门弟子,他不怕大家说他老了花痴,总之,射雕中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神雕中居然做到了。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也就是说四十岁以后,一个人是很难改变本性了,神雕中的人一过四十,居然都改变了本性。当我看到老玩童和瑛姑生活在一起,觉得真的是笑掉大牙,老玩童还成什么老玩童了吗,老玩童过完八十还变成大人了。瑛姑仅因为周伯通一到,就饶恕了裘千仞,也将她的仇恨太表面化了,即使她口头上答应了,心中怎可能,要知道一灯仅仅是没有救她儿子,就被处心积虑地设计刺杀,杀她儿子的凶手不会这么轻易饶了的。仇恨这个东西其实也是很有写头,伍子胥鞭尸才是真正的恨意,无法饶的。一灯莫名其妙地一心要化解慈恩的心结,甚至不惜自己损伤身体,对比射雕中多次要搬家,逃避仇家的情形,心态如同两人。佛家讲究缘字,他一直让慈恩打下去,损害了身体,不仅不能化解慈恩的心结,只怕会逼得慈恩越走越远。结果,当小龙女深受奇毒时,他没有功力再施展一阳指神功了,尽管只有他才能解救小龙女,难道他没有再加罪孽之感。

射雕中善良的黄蓉,在神雕中叛若两人,一心一意地对付杨过。而射雕中无论什么险恶情景,蓉儿都能微笑间将之化解,小小一个杨过会搞得那么头大?聪明过人的特性在神雕中也不见了,需要装疯来骗慈恩,要知慈恩已接近疯狂的边缘,那时候的任何刺激都可能推他过了那条边缘,因为此时事情变坏的可能性大大地超过了变好的可能性,黄蓉这个险冒得太大了,不是谈笑间就制服了敌人的黄蓉了。黄蓉当时的行为,作为点化慈恩确实是非常好的举动,当头棒喝,慈恩能心归佛门,我能理解,但作为救人就不是好方法了,当时最重要的是要稳定慈恩的心情,而不是刺激他。射雕中深受指腹为婚之害的郭靖会要求将郭芙和杨过定亲,实在是有违郭靖本性,当时的黄蓉只要一提郭靖的过去,郭靖就会毫无理由进行坚持。郭靖为了大汗所指定的华筝公主和杨铁心所指定的穆念慈的纠缠,几乎毁了他的一生,象这种有切肤之痛的事实,郭靖不可能那么快就忘记了。

再来看主角二人,女主角小龙女的形像太单薄了,就一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以全部包括了,与杨过丰满的形像不成比例,让人无法有射雕中各个人物各有特色的感觉,算算神雕中,除了一个杨过,实在是没有其他任何人值得讨论了。

主角杨过一出场就陷入父仇的死结,而且成为文章发展的一条线索。与郭靖不同,郭靖从小时候就在母亲教导下,学武只为报父仇,杨过的母亲穆念慈应该不会教导他报仇,多半是教他学好文字,不要报仇,他那么大的恨意来自何处?而且他父亲杨康之死,是由于黄蓉告诉了西毒他儿子是被杨康所杀,算起来杀父仇人,西毒占了大头,黄蓉只是小头,杨过拜西毒为义父,对黄蓉恨意重重,虽是命运弄人,也不能不让人觉得杨过的自以为是了。其实,当初杨过询问父亲如何死的,黄蓉可以回答他一句“死在西毒的蛇毒下”,等杨过得知欧阳克死在其父手中,看杨过如何能跳出这个圈子。

杨过和小龙女尽管二人一起生活十年多,但二人的性情完全相反,一个爱清静,一个喜欢热闹,一个沉静隔世,一个活泼开放。少年时两人如真的生活在一起,很快就会闹翻天或一人闷闷不乐。作者为了加深他们间的感情,不得不安排一个接一个的生离死别,以维持读者对二人的同情,直到最后小龙女跳下绝情谷的断肠崖,杨过真的不能见到小龙女了,他才对小龙女的情意越来越深,完成了他从多情到深情的转变。
第三次华山论剑将杨过评为“西狂”,我觉得也是一个败笔,华山论剑安排在最后,自然应该起到总结全文中心思想的作用,但是将杨过的性情称为狂,则明显地错解狂的意思了。中国人一直定义狂士为恃才傲物,我在杨过的身上看不到一丝的傲气,而狂就是要自认为有才华,而看不起人。古书中推为狂士的一个是李白,一个是王安石,还有一个王羲之。一般说来,狂总是跟傲在一起,有才是狂士,没才是轻狂。根据杨过的情形,称他为邪比黄药师还恰当,不顾武林理义,娶了师父,而那黯然销魂掌只有悲伤离愁时才有威力,实在是邪门,不过黄药师还没死,这就难办了。所以说象其它小说那样,隔了一百年多,牵制较少,就比较好发挥,神雕紧接射雕,处处受到射雕情节的为难,本身就处于极不利的地位。全文讲述杨过感情从处处留情到钟情一人,或者可以将他称为“西情”也比叫西狂更恰当。

③ 关于对金庸的一些评论文,评论书

[1] 邵明. 基于父权审视的文化思考——浅谈金庸武侠小说的现代性意义[J]达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2022,(01). [2] 董志强. 武侠小说的“成长”隐喻[J]当代文坛, 1996,(05). [3] 刘再复. 金庸小说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J]当代作家评论, 1998,(05). [4] 焦明甲. 论"原型批评"理论的历史贡献及其理论局限[J]长春大学学报, 2022,(06). [5] 汪志. 金庸小说的男性空间与英雄主题[J]杭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2,(05). [6] 廖斌. 无父、审父与弑父:金庸小说人物设置与命运模式解读[J]南平师专学报, 2022,(03). [7] 杨春时. 侠的现代阐释与武侠小说的终结——金庸小说历史地位评说[J]琼州大学学报, 1998,(04). [8] 李奉戬,吴文娟. 论中国古代复仇文学中的一种范式[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2,(03). [9] 叶舒宪. 神话-原型批评在中国的传播[J]社会科学研究, 1999,(01). [10] 杨经建. 论中国文学中的“复仇”叙事[J]人文杂志, 2022,(03). [11] 刘卫英,张宁. 金庸小说中的复仇母题与爱情[J]山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2,(04). [12] 祝菊贤. 荣格的无意识原型理论与艺术的情感及形式[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96,(02). [13] 鲍晓东. 金庸武侠小说程式的文化意蕴[J]咸宁师专学报, 2022,(05). [14] 邓惠明. 神话──原型批评三家述评[J]西藏大学学报(汉文版), 1997,(02). [15] 周宁. 从金庸作品看文化语境中的武侠小说[J]中国社会科学, 1995,(05). [16] 王钟陵. 神话——原型批评之我见[J]文学评论, 1998,(03). [17] 王立. 中西复仇文学主题比较[J]外国文学研究, 1996,(03).

④ 谁看过金庸武侠小说,较深的谈谈看法或者评论,不限哪个方面。字数一千左右。

追溯起来,“侠”这一概念,最早见于韩非子《五蠹》中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一句。这句话写出了侠必有武,必会武,必能武之意。其实,“武”和“侠”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已经不仅仅只是武侠小说中的单纯概念,同时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一般地来讲,“武功”、“武力” 、“武术”等以“武”为中心的概念,反映的都是长久以来人们征服社会的渴望;而“侠客”、“侠义” 、“侠行”等以“侠”为中心的概念,反映的则是对完善道德的企盼。这一点与中国文化是相契合的。“武”的最高境界是“神武不杀”,“侠”的最高境界是“欲除天下不平事”而二者的终极目的都是想建立一个理想的桃源世界。传统武侠小说在弘扬侠义精神的同时,表现出一种试图依靠武力来解决社会问题和社会矛盾的倾向。正所谓“快意恩仇”,侠士们在感恩报仇中寻求并品尝着血腥的快感。一般意义上的侠,体现在以武力来扶善除恶,扶危济困,打抱不平。金庸笔下的侠并不只限于报答和自己有特殊关系的人,而是普遍地扶危济困,救人于水火,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因为金庸的武侠小说往往把尚武与尚德结合在一起,重武德。这一点与传统武侠小说是根本不同的。
武德之高尚与卑下往往成为金庸武侠小说中决定武功成败的根本因素之一。郭靖、洪七公、萧峰、袁承志等大侠之所以能以武功冠绝一时,其重要原因就在于他们有高尚的武德;欧阳峰、东方不败、丁春秋、岳不群等之流最终只落得个悲惨可耻的下场,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卑下甚至邪恶的武德所致。而武德的最初体现则是表现在最初武功的选择上。故金庸武侠小说中的武功又可以为正邪两派。在金庸笔下,这正邪两派武功正代表了两种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同时也正体现了不同人的不同选择。“正派武功”符合儒释道三家之说,顺应了社会伦理道德和人性的基本要求,有助于形成侠士弘大刚毅的人格。而与之相对的“邪派武功”则违反了人性准则,追求速成,崇尚功利,最终只能使练功之人玩火自焚。由此看来,武德对于习武之人是十分重要的。武德上者,侠士也。
“武”离不开“德”,就如同“侠”离不开“义”一样。在中国传统文化观念中,“侠”与“义”往往是不可分割的统一体。说到侠,人们通常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义。义是中国侠士之魂,也是金庸武侠小说之魂。金庸的武侠小说围绕着“义”字写了许许多多感天动地的人物、故事和场景。如郭靖保家卫国、死守襄阳;萧峰义字当先、以死反战……这些笔墨饱含了作者大量的心血、精力和激情,同时也体现了作者的传统文化观、道德价值观和人生理性精神。在艺术上,这些感人至深、震撼人心的场景也取得了高度的艺术成就。此外,它们还成为金庸小说中最为精彩、最富有浪漫主义激情,因而也最值得仔细品味的部分。
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侠士众多,最为著名的两位大侠当属萧峰与郭靖二人了。这一点是众多金学家、也是广大金迷们公认的。我就以他们二人为例,来说说金庸先生笔下的武侠与武侠精神吧。首先要说的就是萧峰。萧峰的身世较为特殊。他生于契丹,长于大宋。这就使他的性格特征中既有契丹人豪爽直率的一面,又有一般侠客讲义气、重承诺、扶危济困、胸襟坦荡等优秀的中原品质。而他最终的悲剧性命运尤为震撼人心,发人深省。杏子林成了萧峰人生的转折点。他从受人尊敬的丐帮帮主一下沦为了遭人唾弃的“契丹狗”。直至后来两国交兵之际,他又机缘巧合地偏偏当上了契丹国的南院大王,受命领军平南征宋。为平息两国之战,救万民于涂炭,萧大侠不惜以自杀来震慑大辽,警醒大宋。萧峰身上所代表的正直、朴素、真诚和为民请命、甘愿一死的献身精神,正是武侠精神的至高境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接下来,再来谈谈郭靖大侠。郭靖为人忠厚老实,是个不善言辞,也不聪明的人。他的父亲郭啸天是一代忠良。在父亲忠贞烈事的影响下,郭靖渐渐地也形成了敦厚有礼、深明大义的性格,成为儒家文化最为精当的代言人。从他的身上,我们可以感受到金大师笔下的大侠风范。古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号角声中,郭大侠冲锋陷阵于保家卫国的抗元斗争中去。这种以天下兴亡、万民安乐为己任的思想就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郭靖不仅具有远大的为国理想,同时也有积极主动的卫国行动。儒家文化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美政理想,在他的身上体现得最为清晰,也最为透彻。总之,郭靖和萧峰一样,身上都具有传统正剧中悲剧式的英雄色彩。同时,他们的形象与豪行也使“侠”这一概念上升到另一种高度。对于“武侠”,与金庸同时代的梁羽生也有着自己的认识。他认为在武侠小说中,“侠”比“武”应该更为重要,“侠”是灵魂,“武”是躯壳。“侠”是目的,“武”是达成“侠”的手段,毋宁有“侠”无“武”。为了行侠仗义,侠士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就算是性命也在所不惜。正可谓“侠客不怕死,只怕事不成”(元稹《侠客行》),“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李白《侠客行》)。
在通过武侠小说来宣扬武侠侠义精神的这一点上,金庸的作品是与传统武侠小说相契合的。但是,金庸武侠小说的核心思想是尚武德与重侠义,把武德与侠义并重。更为可贵的是,金庸在一系列的小说创作中,还赋予了“武侠”以新的内涵——把它提高到了为群体、为民族、为大多数人这一新的历史高度。武侠,不再只是武把式、游侠儿,而是有武德之人行有侠义之事。武侠精神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他笔下最杰出的英雄人物都是深明大义,自觉地在为百姓、为民族、为大多数人利益而奋斗,乃至献出自己生命的人物形象。他们身上正体现出了中华民族的一种最高的人生价值观,也是金庸对武侠精神的一种新的提升。
武侠小说总有一个固定的模式,故事中的主人公都有一个故事动机引发剧情的发展,或者是为了报仇雪恨,或者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或是为了一部绝世武功秘笈。笔者通过对金庸武侠小说的文本阅读,发现其中一个普遍性的意义模式,即几乎所有故事的动机都是主人公的“身世之谜”。这个身世之谜由混乱或邪恶的血缘关系造成,注定人物出入江湖的命运。叙事深层如此关心血缘注定的身世问题。在金庸的许多小说里,我们都注意到所谓“身世不明”的英雄。《天龙八部》开篇,这类英雄就又出现了。首先是段誉,其后是乔峰,最后是虚竹。段誉的江湖之行使他陷入难以自拔的乱伦恐惧之中。母亲刀白凤临终时揭出他的身世之谜:他的父亲并不是段正淳,而是时下“四恶之首”段延庆。随之乱伦的恐怖消失了,但邪恶身世的负罪感,却使他更加痛苦不堪。他社会关系上的父亲(养父)段正淳与生母双双死去,生父段延庆竟是“恶贯满盈”的江湖歹徒。他的生命来源是罪恶的,生父邪恶,生母与生父之间的复仇关系产生了他,也是邪恶的。缘起业报,一切尽由身世中来。身世就是命运,身世之谜又造成英雄们的悲剧命运。《天龙八部》中,段誉还不能算是最有英雄气质的人。他真诚、勇敢,但缺乏对命运的自觉。真大英雄者当推乔峰。而乔峰命运中的一切,也是由身世之谜造成的,只是他在个人的努力中,表现出更多的主体自觉性来。在这一点上,他很像俄狄甫斯类的英雄,对真实的追求把自己逼到毁灭的边缘。他无法相信,但种种事实都证明他是与大宋汉人有世仇的异族后代——契丹人。于是灾难降临,恩转化为仇,爱转化为恨,他自愿放弃了丐帮帮主的地位,无尽的误会与冤枉接二连三地降临到这位无所归依的流浪英雄头上。身世之谜揭开,血缘“罪恶”再次成为英雄命运的注定性因素。
《天龙八部》中社会因素与血亲的自然因素之间的矛盾,集中体现在英雄们的养父与生父之间的关系结构中。健康的存在秩序中,生父与养父应该是同一的,否则,不仅生命的本质有问题,存在的状况亦是令人痛苦的。小说中的情节一再暗示这一点。段誉的生父与养父不仅不是同一人,而且互为仇人。段正淳后来与他众多的情人同归于尽,了却了他的孽缘,段誉就只有一个时刻迫害他的邪恶生父了。乔峰的养父母乔三槐夫妇被谋杀,而他误以为坠崖而死的生父萧远山却侥幸生还,藏身少林寺中,这个谜直到最后才揭开。
至于那位从小即在少林寺出家的痴僧虚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而他父亲就在他身边,竟是那位德高望重、宝相庄严的少林寺方丈玄慈大师,他的母亲则是号称“无恶不作”的第二恶人叶二娘。高僧大德身犯淫戒,为恶不赦;叶二娘日杀一婴,更是天理难容。虚竹,又是一个生于邪恶的孽子。玄慈引咎自杀,叶二娘随去,虚竹的身世之谜一旦解开,他又成了真正的孤儿。总也摆脱不掉身世之谜,不是罪恶,就是倒错。
武侠小说是幻想衍生的。从创作与作品角度看,人物无端而出,事件随意而生,情节经常显得散漫,英雄志,儿女情,奇缘异遇,随心任意,有庞大规模,也会杂乱。从读者阅读角度看,通常的情况是,你从故事的任何一段读起,意义都是明确的,相对独立完整的,然而通篇读完,又有不知所云的感觉。《天龙八部》中围绕着三位英雄命运反复出现在作品中的身世之谜的母题。实际上这个母题的普遍意义还不仅限于这三位主人公,次要人物如慕容公子、钟灵、木婉清、王语嫣、阿朱、阿紫,或多或少在某一阶段都陷入身世之谜的困扰之中。它是整部作品叙述的深层结构,从散乱的幻想经验世界中暗示出某种深刻的寓意。身世之谜使人的存在陷入混乱,这种混乱是彻底的,社会存在的基本单元家庭被破坏了,父不父、子不子;个人与国家民族的关系也破坏了,人无法安身立命。乔峰的身世使他无法继续生存在汉人世界,它的教养又使他无法进入契丹人的生活。段誉除了情痴外根本没有大理段氏的“正统承传”,流落中原,无所事事。虚竹身为汉家僧侣,却被招为西夏驸马。每位英雄的所在都不是他应有的存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存在秩序失去了一致性意义,因为根源性、本质性的血缘关系是邪恶的,存在的环境就不可避免要出现混乱,无人不冤,有情皆孽。普遍程度上的身世邪恶或混乱导致存在秩序的混乱,而乱世出英雄——这就是《天龙八部》幻想世界中暗隐的道理。
身世之谜揭出,原来掩盖在虚假的秩序之中的世道乱了,英雄在痛苦与灾难中诞生,力图以个人的力量寻找存在的意义,重建秩序。段誉的挚爱,虚竹的宽容,乔峰的正义,都是英雄作为。个人身世之谜不仅是个人的灾难,也是整个家族、整个国家的灾难,段誉的身世牵涉到大理国政,乔峰于万马军中胁迫辽王誓不犯宋境,并以死相报,也关涉到民族存亡的大事。身孽,家破,国乱,孝不就,忠不成,仇杀遍野,苍海横流,力挽狂澜者,方显出英雄本色。灾难缘起,在于身世之谜,英雄的人格不仅体现在忍受灾难,还在于一种抗拒命运的悲剧性努力上,他们力图在残破混乱中重新建立秩序,找到新的存在根基。乔峰、段誉、虚竹结为异姓兄弟,挚情真性,尽消前仇。如果说旧的血缘秩序已经败坏了,那么建立在非血缘关系上的,纯粹社会化的关系是否能够成为摆脱痛苦、重建秩序的超越之路?“异姓”是非血缘性的,“异姓兄弟”意味着一种超越血缘关系的新秩序、新和谐。于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英雄使命就集中表现在秩序与价值的重建上。如果所有的自然初因(血缘身世)都是邪恶的,导致仇杀的,冤怨相报,了无尽头,那么理想的社会关系秩序“异姓兄弟”将昭示出拯救的希望。
大侠成为一种价值的象征。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文化英雄。他们都体验到生存内在的困境,自觉或不自觉地探索存在的意义,肩负起民族精神。从某一段情节、某一个事件上看,他们或者是一种宗教的、哲学的、阶级的、意识形态的化身;但从普遍的内在隐喻意义上看,他们都是整体性的文化价值与集体心灵的代表。他们的故事归根到底都是同一个故事。金庸所有的武侠小说都是以人物为核心的英雄传奇,而这些英雄展示在故事中的命运,都可以找到一个共同的终极原因——身世之谜。
《天龙八部》中的意义模式在金庸的其它小说中不断重现。“射雕”三部曲中所有的主人公出入江湖,最初的动机都可追溯到身世之缘。郭靖、杨康、杨过、张无忌,不是父死,就是父母双亡,凝结在身世上的冤仇或误会构成他们武侠生涯的决定性因素。《雪山飞狐》、《飞狐外传》中的胡一刀、胡斐,也是因为前后三代人身世上的秘密蹈入无尽的江湖是非与仇杀之中。百年结仇,冤冤相报,而对胡苗范田四家三代中的每一个人,都具体表现为身世源头上的冤孽,为此他们走上江湖路,旧怨未解,新仇又生,人的命运被一种先在的血缘关系注定了。《飞狐外传》中女主人公袁紫衣的身世就更为典型,父母竟是仇人,身世的冤孽注定了她的命运;又要报凤天南的生身之恩,又要杀凤天南为母报仇。一再重复叙述的情节已不可能是偶合,它似乎在暗示我们一种解读金庸的意义符码。身世或者是个秘密,或者是个揭示出的罪恶的根源,不管是失落的身世还是被证明的邪恶身世,都是注定主人公命运的孽缘。血缘性的自然秩序一旦打破,便是混乱与悲剧的根源。《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不武不侠,但也不知其父为何人,他生在扬州丽春院,母亲是个妓女,很多人都可能是他父亲。《连城诀》中狄云无父有师,身世不明,而且师父的身份也存在着倒错现象。《书剑恩仇录》中于万亭只是陈家洛的义父,《白马啸西风》中李文秀父母双亡,《鸳鸳刀》中萧仪、《碧血剑》中袁承志的父亲均被杀,《笑傲江湖》中众望所归的令狐冲,一样的身世不明。对每一个人物来说,这都是他们走入江湖的直接与根本原因。
很多学者认为,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孝文化,它以家庭为本位、宗族为中枢、国家为指归,其中最基本的关系结构是建立在血缘关系上的伦理秩序。血缘关系是基于出身的谱系纽带,它将一个人将另一个人,一个个人与集体联系起来,构成一种社会整体。在中国文化传统中,这种内在的、核心性的结构因素就是血缘关系与观念,如果血缘关系陷入混乱,存在将是可怕的;如果血缘关系是一种危害存在秩序的冤孽或原罪,那么人就应该努力摆脱这种宿命因素,用自己后天的努力重建秩序。江湖是混乱的象征,侠客们由于身世命运走入江湖,试图在混乱中重建健康的伦理秩序。血缘是存在的根命所在,我们只有在血缘结构中才能理解这个世界。身世之谜的意义模式,可以作为一种普遍适用的符码解读金庸的某一部小说,也可以从某一种小说中显示的这种模式意义推导出金庸武侠世界的普遍意义。
身世之谜的母题并不足以说明其它武侠作品,梁羽生、古龙、卧龙生、温瑞安,他们的武侠小说可以处理不同的主题、不同的原型,具有不同的文化隐喻意义或伦理关怀,但他们的武侠小说在整体文化秩序中的功能及其实现这种功能的形式却是共同的。金庸小说“身世之谜”的文化隐喻只能说明意义与价值问题,说明的范围也有限于金庸的作品;而从对金庸作品的解读所发现的幻想的现实意义,却能印证武侠小说运作的基本原则,因为所有的武侠小说在幻想这一点上是共同的。
武侠小说通过幻想把纯粹虚构的故事与现实的文化精神关联起来,不同作家的创作成就有大小,读者有多少,作品的文化蕴涵亦有深浅,但其中幻想的现实意义,文化寓言与补偿功能,故事类型的程序化传播以及这种传播在华人圈内起到的文化认同作用,是普遍共同的,不仅限于金庸一人或一部小说。金庸用他所有的小说讲叙一个基本意义模式相同的故事,而许多武侠小说,新的、旧的、港台的、大陆的、梁羽生的、古龙的,叙述的情节也经常重复,诸如比武论剑,夺宝争霸,别离的爱侣,聚会的冤憎。一边是作品不断重复的程序化故事,一边是无数大众不厌其烦、如痴如醉的阅读。我们不能指责如此多的同胞都精神空虚,不能妄想把高度抽象化的哲理与人生观灌输到大众的头脑里,使他们像机器一样一丝不苟地活着。于是,自然而然,金庸和以他为代表的武侠小说在当今华人世界拥有了那么广泛的读者,而每个读者都以个人的形式——阅读来参与这个属于全体华人的民族精神仪式。
在金庸的武侠小说中,我们完全可以读出金庸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可以看出金庸自己对武侠世界以及对其中所隐含的中国传统文化进行的剖析、传承、重塑、弘扬、批判、反思和质疑……而小说中所描写的性格各异的人物、林林总总的琐事、所反映的复杂纷乱的社会、绚丽繁华的世情、所展示的山光水色、风俗人文、奇幻武功,则把读者带入了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之中。而这些耳熟能详的事情,那些血雨腥风的斗争,都不过是现实社会大环境中日常生活的种种剪影或幻影罢了。这一点也成为金庸武侠小说吸引读者的因素之一。“如在目前,如临其境”。主人翁?参与者?旁观者?读者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读来定是酣畅淋漓之至哉!
值得一提的是,金庸在继承传统武侠小说的创作方法和表现手法的基础上,大胆而新奇地进行了创造性思维,金庸把想象发挥至极致,为广大读者描绘出一个色彩斑斓、充满神秘、奇幻色彩、引人入胜、亦真亦幻的武侠世界来。我们从中也不难看出作者除谋篇布局之外,在构建理想家园时所耗费的精力和心血。尤其是在对于武功和武功招式的着力描写和尽力刻画上,金庸之成就无人能及。对此,金庸笔下人物的奇招妙诀更能证明这一点。如洪七公之降龙十八掌、张无忌之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功法、小龙女之玉女剑法、杨过之黯然销魂掌等等不胜枚举。有人曾经指出:“武功既是种艺术,关于武功使用和描写也就更应是一种艺术了。新派武侠小说打斗场面的描写,不拘泥于一招一式的真实可信,而是凭借想象自创功法,于惊险外更追求画面的‘色彩与构图’,于奇绝处更显示人格的高大与完美。可能不大可信,可‘好看’而且有‘味道’——居然于打斗中显出中国文化精神.”这样的评论可谓道出了金庸的“武侠秘诀”——好看与味道并重,而侠士们的武功则正是其文化修养和人格精神的体现。
有人说,金庸是六十年代最优秀的“武林盟主”。其实,金庸的武侠小说写作始学于梁羽生。他善于借助曲折动人的“大众化”故事框架,来表现惩恶扬善的主题和大侠创造历史的新古典主义思想,在浪漫武侠之外,金庸自己创造性地使其小说中往往又含有某些象征、寓意。这一点也是符合中华民族含蓄内敛的民族精神的。正如金庸自己在接受某专栏访问时所说:“侠小说本身就是娱乐性的东西,但是我希望它多少有些人生哲理或个人的思想,通过小说可以表现一些自己对社会的看法。”一点与胡适所说的文学作品“有我”“有人”要求是完全符合的。在金庸众多的武侠小说中,象征寓意性作品写得最为成功的要算是《笑傲江湖》了。小说通过江湖上五岳剑派与魔教日月神教的武功较量,以及五岳剑派内部的权力斗争,象征性地概括并影射了中国历史上的种种争斗。一句“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仅成为电影中的经典对白,也是现实生活中政治斗争的真实写照。社会这个大环境就是最大的江湖。人,生存于社会中,如何全身而退?只能激流勇进。不然,也得做到明哲保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仅仅是武林人士的无奈,也是我们生活于钢筋水泥丛林中的现代人发出的一声叹息……
金庸小说的象征性、寓意性是其作品的一大特色。这些与金庸小说中折射或透露出的文化色彩与人文气息有着密切的联系。金庸小说中包含了传统文化的丰富底蕴和中华民族的深刻精神。这成为金庸武侠小说中最震撼心灵,最发人深省的精神内核。金庸在其小说创作中,有着既是作者又是学者的双重身份的优势。这就使作者自身在文、史、哲、儒、释、道、诗、词、书、画、乐、棋等诸多方面的修养和才识能够从笔尖源源不断地注入作品,使文化色彩充溢于字里行间。“俗之中有大雅,大雅之中有大俗”寓雅于俗,雅俗并重,是金庸作品能够成为雅俗共赏的大众经典作品的决定性因素。
值得说说的,是金庸小说在与传统文化相契合时,也不忘呼唤着人文精神。金庸通过武侠世界的打打杀杀,阴谋诡计,血雨腥风来唤醒群众,观照人性,倡导和平,以战反战,以杀反杀,充溢着浓郁的人文主义气息。他试图通过武侠之武力、武功、武艺、武技、武术、武德来展现民族精神,来传承和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同时,这也是金庸在文学创作中有意形成的创作意图和刻意追求的创作主题所在。著名制片人张纪中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我认为金庸的小说是武侠小说中最好的。他的作品流露出一种英雄主义情怀。我说过,一个人执著、感动、流泪的时候,就有英雄主义情怀。金庸的小说中全部是布衣英雄,像杨过、令狐冲、郭靖……这些人物能感染我,跟我是契合的。”武侠小说本质上是带有浓厚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著名金学家倪匡称其“个体的形象越是突出,就越能接受。”我认为,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突出表现正是作家在文学创作中,对人性和民生的一种人性关怀。从接受论的角度上来讲,这也正契合了民众渴望救赎的心理,更容易被读者接受和认同。因此,武侠小说也更容易受到读者的青睐和喜爱。而金庸的武侠小说之所以能够在文学史上取得相当的地位,从内容上来看,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它能在充沛的现代意识的融汇交合之中,对传统文化进行苦心孤诣的梳理与整合,同时也暗含了我们民族重塑文化本体的百年企盼。就这一点而言,金庸的武侠作品与流俗从众、博人一笑的庸俗武侠小说是截然不同的。
与梁羽生固守传统进行小说创作相对,金庸的创作道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很快从传统意义上的儒之侠——郭靖,道之侠——令狐冲,佛之侠——石破天,渐渐走向了非侠甚至反侠——韦小宝。其小说的创作主题也离国家民族之本位愈来愈远,而离人性、人生的意旨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深。金庸的武侠世界中,传递着中国特有的武侠精神,承载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从艺术上讲,金庸小说重视人物形象的塑造,强调情感要素的介入,几乎接近于中西合璧的社会人情小说。在创作手法的运用中,金庸作品又熔历史与诗情与一炉,既继承了我国古典小说的写实传统,又能圆熟地运用西方的心理描写。语言艺术上老练圆润,构思布局上博大精深,堪称武侠小说的典范。因此,金庸武侠小说本身就具备了引人入胜的丰富的可看性、娱乐性等外部因素,再加上作品内部反映折射出的武侠精神、人文气息,就更加增添了作品之精神性、内质性的一面,也是金庸武侠小说中最为核心的地方。同时,这也成为了金庸作品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现今社会中,所谓的人生哲学,流行于当世。而所有的人生哲学不外乎只是“世”“世”种种衍生物。武侠精神中,从头至尾都贯穿着隐逸的思想。侠士们并不是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跑,也不是天天只梦想着“南捷径”所谓“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是他们隐逸的最高境界。这是由于“世”“世”有更多的现实性和可行性。因为武侠精神在历史上始终不是思想文化的主流,也不为正统所接受。它深厚的生存意义只能够成为百姓心中神圣天道、正义良心的永远保护神。因为权力的倾轧、政治的腐败,使社会现实环境无法从根本上保证天理昭彰,正义永存。而武侠精神恰恰是对社会现实的一种警示和补充。以天下为己任的郭靖、萧峰选择了在现实中头破血流后“身成仁、舍生取义”而陈家洛、袁承志、张无忌则选择了在功成之后就飘然引退。 “世”“世”为了不同的人生选择。作品中人物的急流勇退,与金庸本人的功成名就之后封笔引退又有着某种昭示,一个是虚拟世界,一个是现实世界,进退之间,方显英雄本色。这种隐退,让金庸的小说攀到了最理想的境界,也让金庸的艺术成就攀到了最理想的境界。
总之,“金庸现象”一社会现实的实质就是武侠精神经过岁月洗礼后的一次展现和新生,是人文精神渴望回归的呼声和企盼。西谚有云:“物主让人直立行走,仿佛就是为了让人仰望。”是西方的哲学。但仰望人性,回归自然,却是全人类共同的心愿,也是文学作品中最能打动人心之处。金庸的武侠小说最为成功的地方也在于此。

⑤ 求1000字左右的金庸武侠小说赏析

在杜南发的访谈录《长风万里撼江湖——与金庸一席谈》里有几段被人引用过多次的对话,金庸在里边提到了两个很耐人咀嚼的话题:“中国近代新文学的小说,其实是和中国的文学传统相当脱节的,无论是巴金、茅盾或是鲁迅写的,其实都是用中文写的外国小说……中国的艺术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法……有人常问我,为什么武侠小说会那么受欢迎?当然其中原因很多,不过,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武侠小说是中国形式的小说,而中国人当然喜欢看中国形式的小说。”“不管是武侠小说还是爱情小说、侦探小说或什么小说,只要是好的小说就是好的小说,它是用什么形式表现那完全没有关系。武侠小说写得好的,有文学意义的,就是好的小说,其它小说也如此。毕竟,武侠小说中的武侠,只是它的形式而已。”①这是两个多么矛盾的话题,但却同时存在于一个对话录里,还被许多大师级的人物当成文艺理论一般引用!于是,文学的形式问题便成为了一个焦点,到底该如何看待文学的形式?又该如何理解这两个话题所传达的意思呢? 文学形式在某种意义上即写作传统,通常包括文学创作中常规手法的体系和与此相连的读者的视野期待。目前通俗文学作品中的文学形式问题的解决者中的集大成者,恰恰不是别人,而是金庸。 金庸
首先,金庸小说作为武侠小说,它承袭了武侠小说这一文类的特点,即金庸在创作过程中保持了武侠小说复杂的文学、文化、社会、历史内涵,典型的创作了繁复多变的武侠文学。武侠小说在旧中国小说里是文学流派的一个大的分支,它与传统小说一样也是由评话、弹词、说书等演变而来的。在内容方面,与武侠有关联的单四大名著中就牵扯到三部;在形式方面,新派武侠小说与旧派武侠小说并没有多大区别,江湖恩怨、门派斗争、武林纷争、男女爱恨、兄弟情义照例还是新派武侠常用的模式和显扬的主题,它的复杂变化反映在小说的思想上。正如金庸所说:“武侠小说所继承的,是中国传统小说的表现形式,就内容而言,武侠小说和《水浒传》差不了多少,当然写的好不好是一回事,但形式是中国的形式,是继承了中国小说的传统。”②所以,鲁迅在写《中国小说史略》时也得提到《七侠五义》和《儿女英雄传》,而鲁迅若再生,他也必须得提到金庸小说、古龙小说、梁羽生小说。一个真正的思想的巨人在评价文学作品时是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 其次,金庸小说袭用了旧小说在行文时夹用诗词、歌赋、联句,在回目中使用对联、诗词,在语言上使用白话、夹用韵文等特点。金庸在行文时很会玩“花样”,像元好问的《摸鱼儿》、丘处机的《无俗念》、岳飞的《满江红》、李白的《侠客行》等都运用得浑然天成,毫无斧凿之痕。金庸在回目上为了小说的古典意境所做的装潢更是心机用尽,他在1978年10月《天龙八部》修订本的后记中写道:“曾学柏梁体而写了四十句古体诗,作为《倚天屠龙记》的回目,在本书中学填了五首词作回目。”③他还颇费周章的在先祖查慎行的七律中选了五十行对句作为《鹿鼎记》的回目。不过,金庸也在几本书中没有坚持这种通俗文学固有的思维惯性,殊为恨事。尽管如此,金庸在回目上的成就还是鹤立鸡群,试看《天龙八部》四十一——五十回的回目:“燕云十八飞骑/奔腾如虎风烟举/老鹰小丑/岂堪一击/胜之不武/王霸雄图/血海深仇/尽归尘土/念枉求美眷/良缘安在/枯井底/污泥处/酒罢问君三语/为谁开/茶花满路/王孙落魄/怎生消得/杨枝玉霞/敝履荣华/浮云生死/此身何惧/教单于折箭/六军辟易/奋英雄怒。”这一曲气吞万里如虎的《水龙吟》于细微处峰回路转,英雄侠义与儿女情长互为映衬,真是“虎啸龙吟,换巢鸾凤,剑气碧烟横!”④ 再次,金庸小说潜移默化的借鉴了一些中国式的传统手法,如说书艺术、插科打诨角色的引入、全知叙述和次知叙述的运用、戏剧舞台的架设、假全知状态下的视觉与心觉的堂皇运用等。如在人物的塑造上,金庸依靠视觉与心觉的运用,半明半暗地描写人物和事件在客观视觉中留下的意味深长的空白点,轻易地迷惑住了读者,加上精细的心理刻画,终使岳不群成为武侠小说史上最成功的“虚伪家”。又如周伯通、桃谷六仙、岳老三、华山二老等插科打诨一类角色的引入,更令金庸小说锦上添花,对于减低小说的沉闷气氛大有裨益。李渔的《闲情偶寄》就说了“插科打诨、填词之末技也。然欲雅俗同欢、智愚共赏,则当全在此处留神。文字佳、情节佳,而科诨不佳,非特俗人怕看,即雅人韵士,亦有瞌睡之时。作传奇者,全要善驱睡魔,睡魔一至,则后乎此者虽有《均天》之乐,《霓裳羽衣》之舞,皆付之不见不闻,如对尼人作揖,土佛谈经矣。”⑤但即使是如此“末技”,也是多少文人梦寐难求的啊! 到了这里,真相才清晰起来:中国形式的写作传统处于作品中整体艺术构架中较符合传统欣赏习惯,较易为大众所感知的位置,它们较早地随着说书、评话、弹词等艺术形式深入民间,成为影响读者审美心理的重要因素。类型化或程式化的写作传统也并不意味着贬义,还有可能是某些艺术形式的重要特征的中性表述,只有“胸中大有丘壑”的“装载家”才是最后的赢家。优秀的作家总是会想方设法去丰富作品的内涵和艺术表现手法,如锤炼语言、增添新的类型或亚类型、将中西相形式结合等等。而金庸小说的成功也就在于它大俗大雅,至幻至真,超越俗雅,充分的继承了中国传统形式的衣钵,发扬了其武侠小说的特质,成为了20世纪最中国形式的小说。金庸是矛盾的,但这并不一定是缺陷,一个真正意义的作家总是生活在矛盾中并探索着人间百态

⑥ 金庸小说可以从哪个角度写 文学批评论文

历史方面,因为他的小说包含大量历史背景,也可以从人物的性情分析

⑦ 如何评价金庸的文学成就

在我的印象里,金庸的小说我很少看,但是有他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真的是不少,每一部由他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都使我印象深刻,受益匪浅。金庸的小说反映时代的现实,给人通俗易懂的同时,还引发人们的思考与讨论。

金庸老先生在小说界的地位我觉得无人能

⑧ 求三篇“金庸武侠小说赏析结课论文”(1500字左右/篇)

金庸小说人物评论之张无忌
《神雕侠侣》是金庸紧接着《射雕英雄传》的小说,但我认为这部小说及小说的主角杨 过应分别处理,因为《神雕》的主题完全不同。有些人或会觉得武侠小说是写故事、写人 物,不是探讨什么主题,我很同意这个见解,以主题论金庸小说的人物,并不是强说这些主 题是作者原意,而是纯粹读者自己的体会出来的东西,但是一部完成了的作品,是有它自己 的生命的,因此读者看小说,或者旁人要评论,也不必事事追究作者原来的用意是什么。我 的意见是,暂时不谈《神雕》而跳到下一部小说,可以得出较连贯的看法。 在《倚天屠龙记》,金庸又回复到袁承志式的主角来。张无忌的身世比袁承志复杂得 多,遭遇远比袁承志传奇,但张无忌的个性跟袁承志完全不同,他随和得多,也被动得多 了。
金庸在《倚天》的后记说,张无忌不是政治领袖材料,因为他不能克制自己,对敌人残 忍,不能当机立断,也没有权力欲,但是,张无忌随和良善,可以与他成为好朋友。 张无忌最大的特色是他的良善心肠。他并不很重视分辨是非善恶,也可说是不大重视公 正的赏善罚恶,而是习惯性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是个感性的人,很容易受人感动,要威胁 他做什么未必成功,但恳求他什么,他多半会答应,就算自己吃亏,也不计较。 他的良善心肠,自小已看得出来。谢逊在冰火岛上谈往事,说到以七伤拳打空见神僧, 十三拳打了十拳,小元忌插口说:“义父,下面还有三拳,你就不要打了罢,这老和尚为人 很好,你打伤了他,心中过意不去。倘若伤了自己,那也不好。”
他头十年的生命,在父母及义父慈爱保护之下度过,后来的一连串苦难,始终没有改变 他对别人的信任和善心。他父母在一日内相继自杀而死,殷素素临死时叮嘱他记着上武当山 逼死他父母的各门各派中的人,慢慢报仇,他记是记住了这些人,但最后没有向他们之中任 何一人报仇。金庸的男主角之中,似乎只有张无忌从来没有以为什么人报仇为目的。 另一方面,张无忌记恩,周芷若在舟中喂饭之恩,他一生都没有忘记,后来她两番累他 几乎丧命,他也一点不放在心上。记起她时,总想到她的恩情,不想她负他之处。 他是个温情的人,对父母义父的爱、对张三丰的爱、对武当六侠的爱时时洋溢在胸中, 甚至对殷离感到亲近,对殷野王、殷天正感到深切亲情。他保护杨不悔万里寻父,绝不是基 于“助人为快乐之本”的原则,而是出乎自然的爱护弱小。在光明顶秘道之中,他以自身为 小昭挡灾,小昭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于张无忌而言,这却是最自然不过:“你是个小姑 娘,我自是要护着你些儿。”
在情爱事上,张无忌也是随和被动、容易受感动、容易受人摆布。他以爱还爱,周芷若 爱他,他对她爱怜备至;赵敏对他迷恋,为他抛弃荣华。不顾生命,他也自然“刻骨铭心” 地爱她了。她们两个都是美人,金庸在书中三番四次刻画她们白雪红玫之美,一加上良辰美 景。花前月下,张无忌的反应便是“心中一荡”、意乱情迷了。
张无忌不能成为政治领袖,随和被动而缺乏野心是一个重要原因。另一个重要原因便是 他毫无主见,亦心无城府,容易信人。他之所以成为明教教主,全是凑巧,后来中朱元璋之 计退出,亦没有什么可惜。他根本没有多大的领袖指挥才能,更不懂谋略,就算当时没有中 计,也不是长久的教主材料。他甚至没有什么志愿理想,他对世界看法单纯,最接近理想志 愿的,只是空泛地希望人人忘记仇恨,结成朋友,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因此,他最适合做医 生。他在蝶谷学医,后来运用医术救人的情节,是他表现得最主动的地方,也是他最令人欣 赏的时候。武功在他是次要,医术才是最主要的。
我始终不大喜欢张无忌,真正原因可能只是他的个性与我恰好相反。我对张无忌这个人 物颇有偏见。但我仍认为这样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他们心地良善,绝不苛刻,也 绝不自以为是,道貌岸然;坏处是他们容易被人利用,他们往往明知被人利用而甘心被人利 用,虽然这是他们的宽大为怀,但这也令到爱护他们的人感到不快,因为对于对他好与对他 不好的人都一样好,其实就是对于对他好的人不公平了,这种心态或许可称为小心眼,但也是人之常情。

金庸小说人物评论之梅超风
读过《射雕英雄传》的人,没有不记得“黑风双煞”的。
江南七怪黑夜在荒山恶战黑风双煞的惊心动魄之处,像人与鬼怪之间的搏斗多于武林人 物之间的打斗,梅超风长发飞舞、在月下荒山以“九阴白骨爪”插入活人靶子的头顶,满手 鲜血脑浆,令人想起吸血僵尸。童年的恐怖经历印象分外难以磨灭,恶战“铁尸”梅超风、 慌乱中刺死“铜尸”陈玄风,是郭靖童年最可怕的经历。
荒山一战,“铜尸”丧命,被江南七怪打瞎的“铁尸”却逃脱,她到处追寻杀夫仇人报 仇。梅超风是《射雕英雄传》最残忍可怖的人物,但同时又是最可悲可怜的人物。她突然在 完颜烈王府花园出现,被黄蓉一口喝住,读者才知道原来这妖魔似的“铁尸”以前有一个美 丽的名字叫做“梅若华”,拜在桃花岛黄药师门下学艺,才改为“梅超风”。同门的师兄弟 都以“风”字排,陈玄风原是师兄,两人成为情侣,此外还有陆乘风、曲灵风等人。黄药师 的夫人为他从周怕通处骗得一部“九阴真经”,梅超风与陈玄风偷了逃去躲起来练习,黄药 师大怒之余打断了徒弟的腿,把他们逐出师门,冯蘅为黄药师苦苦再努力追忆经文默出,终 于心力交瘁,难产而死。梅超风,陈玄风便成了相依为命的一对夫妻,陈玄风死后,十多年 来梅超风便了然一人,过着孤独、痛苦而黑暗的日子。
把梅超风比作自悔偷灵药的媳娥,未免有点怪诞,然而梅超风的确是怀念师父、后悔偷 经。在归云庄无意重见恩师,她掩不住渴望重归师门的心情,宁愿自己斩去双掌,以废掉从 “九阴真经”上学回来的高强武功。终于,黄药师与全真七子搏斗,欧阳锋在背后施袭,她 奋身扑在黄药师背上,为护他舍弃了生命,临终之际,黄药师让她得偿心愿,她死后,黄药 师以她的尸首为“武器”,为她报仇。无论是否同情这两个人物的所为,读者都会被他们之 间的感情感动。更值得指出的是,梅超风这个人物的完整。她的故事一早便有伏线,正好显 示《射雕英雄传》的结构比较严密。

金庸小说人物评论之黄药师
金庸小说所有女子之中,最幸福的一定是黄蓉的母亲冯蘅女士了,因为她有黄药师这样 的人做丈夫(冯蘅因黄药师而亡,不知有何可幸之处?--东方剑)。
黄药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博览群书,精通阴阳五行、奇门八卦数术,琴棋书画,更 是无一不精,黄蓉随便乱学些皮毛,已经十分可观,黄药师本人如何聪明及有才学,就不难 想像得到了,何况他还武功盖世,脐身一流高手之列?
黄药师本人风流潇洒,口味高雅,单从他的武功已可见端倪。他的“落英掌”、“兰花 拂穴手”追求姿态优美,“碧海潮生曲”更是寓武功于音乐。桃花岛的布局符合防卫,但表 面上不露痕迹,但觉花木幽深,竟是园林艺术的上品。
看他的布置,便知他的生活充满抚琴、吹萧、烹茶、观画、钻研学问种种情趣,“桃花 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多么令人神往!
他不落俗套,不为世俗思想所规限,他任性痴情而极度浪漫。妻子亡故,他恋恋不忘, 十几年中,夜夜在她墓旁吹箫相伴,墓中供着的是他亲笔所绘的小像及最精巧的珍玩,他做 了花船,思算携了她的玉棺,月夜出航,让海浪打碎船身,与她一同葬身大海,这是何等痴 情,又何等浪漫。
而且他的浪漫,不是做梦的少年的浪漫,而是一个懂得爱也懂得欲的成熟男子的浪漫。 他的重视真情,一生渴望思念也在所不计。所以,他看见黄蓉深爱郭靖,难舍难分,他便共 鸣而发出悲吟:“且乎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有这样的父亲而 思嫁郭靖,黄蓉的口味实在不高贵。
这样的人自是骄傲的,所以是“东邪”,而黄药师的缺点也太多太多,“伟大”、“英 雄”、“完美”的这些字眼不能用到他身上,但这么多才多艺多令人倾心之处的人,有缺点 又有什么关系?冯蘅虽然早死,但也应是值得的。
金庸小说人物评论之洪七公
洪七公若非贪吃,必然是个伟大而无趣的人。他正义凛然的告诉裘千仞,他手下杀过二 百三十一人,但个个都是恶徒,死有余辜,他平生没有杀过一个好人;就算这是事实,这等 自信道德上从来没有错,而进一步结论因此他有资格杀裘千仞,真是使人不寒而傈。世上最 专横的独裁者,总是以为自己是对的。
洪七公毫不专横,也绝非独裁者,他是一个典型的大节一丝不苟,其余便不拘小节的人 物,不犯大错,不给他作大义凛然指责的理由,洪七公是个可爱的长者。他的贪吃及美食当 前的猴急姿态,令人感到好笑,洪七公有此弱点,便不会变得不近人情了。
事实上,他很有人情味,他明知黄蓉故意讨好他,使他答应教郭靖武功,但也不在意, 照教如仪,让这对小儿女遂了心愿。他并不是一味出自好心,教穆念慈是出自好心,报答她 好心救了一名丐帮弟子,但只教了她两三招,黄蓉郭靖学了这么多功夫去,一来因为他贪吃 黄蓉的小菜,二来因为他着实喜爱他二人,而两人之中,他又喜爱黄蓉更多,因为她聪明伶 俐,这样的徒弟,往往吸引师父一套一套功夫的教下去,欲罢不能。若洪七公正义感大于人 情味,他就会欣赏正直的郭靖,多过古灵精怪的黄蓉了。为了郭靖,他大概不会承担这样大 的麻烦,亲自跑到桃花岛去代郭靖求亲,但为了黄蓉,见她那么喜欢这傻小子,他就扮演郭 家大媒去了。
他喜爱黄蓉,黄蓉也是真心爱他,他被老毒物暗袭,身受重伤,明霞岛上,黄蓉悉心照 料维护,犹如小孙女照料老祖父,亲情深厚,令人感动。
其实,正是因为他是这么可亲可爱的一个人,所以他的正义凛然才分外使人肃然起敬, 所以在他跟前,施以偷袭的欧阳锋,乘人之危的欧阳克,才显得那么卑鄙不堪。洪七公对裘 千仞说的那段话那么有力,原因不在于洪七公是永远不会错的圣人,而是在于他极少板起脸 孔教训人,连洪七公这么宽容的人也提出指责,裘千仞就不能不感到惭愧了。

金庸小说人物评论之黄蓉
金庸小说多妖女,黄蓉一露面便让郭靖的师父骂称“小妖女”;殷素素是“妖女”。任 盈盈是“魔教妖女”,何铁手、蓝凤凰之流自然更是妖女,连蒙古郡主赵敏,也被人叫做 “小妖女”。
金庸小说多妖女,无非是因为金庸小说多美女。美得惊人而又“来路不正”的女子,活 色生香,不肯像淑女那样守本分,太令正人君子抵抗不了,卫道之士就不能不骂以“妖女” 了。从这个角度看,黄蓉当然是“小妖女”。
许多人不喜欢黄蓉,特别是《神雕侠侣》中的中年黄蓉,嫌她聪明得过分厉害,有点近 乎阴沉。我却十分欣赏黄蓉,认为是金庸写得最好的女角。特别欣赏他处理黄蓉从《射雕英 雄传》的青春少女到《神雕侠侣》的中年妇人的个性发展。其他女角大多是形象化的人物, 但黄蓉却是活生生的、有优点、有缺点。会长大。会变。会衰老的真人,音容体态历历在 目,思想个性贯彻分明,熟读这两套小说,觉得了解黄蓉的一生,这是在金庸成功的角色中 也不可多得的。
写黄蓉的笔触之准确,不像创造一个角色,倒像描述一个作者很熟悉很喜爱的人。 其实,黄蓉没有什么“厉害”;除了特别聪明美丽之外,她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少 女时爱玩,遇到了喜欢的少年郎,但愿与他日夜相从、一生厮守,一心要嫁给他做妻子。 结婚之后,又一心助他事业成功,为他养儿育女。她可没有什么胸怀大志,不过事事以 丈夫为重。为儿女操心。
即使论聪明才智,黄蓉的聪明才智也只限于心思敏捷。记性特别好而已。诗词歌赋。对 联谜语她过目不忘,武功算术一点即通,但她没有超凡的智慧,一灯大师的禅机她便茫然不 知所对。她不够耐性。缺乏恒心,也不见得特别有同情心,南琴的凄凉、穆念慈为情所困, 她只觉好奇好玩。(金庸说,聪明的人未免缺少同情心。)直至与郭靖无奈分离,才开始了 解愁滋味,是失意苦难强迫黄蓉长大的。
但黄蓉就是娱乐性强。特别喜欢她在岳王庙拆穿欧阳锋和杨康在桃花岛杀江南六怪那段 情节,由她在柯镇恶手掌心写:“告我父何人杀我”开始,到逼欧阳锋让终于明白了内情的 柯镇恶走,分析推理,步步洞悉先机,紧张刺激,像看最曲折奇情的侦探小说。但这段己开 始见黄蓉以机智面对凶险。不复只轻松斗智,渐渐踏入后来《神雕侠侣》的“智者虑”的苦 涩境地。
精灵娇美的黄蓉,为什么乐意嫁与既笨拙而又不见得长得多俊的郭靖?一个解释是“萝 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个解释,等于说情之为物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有一个新派解释是, 黄蓉就是看中了郭靖笨,容易控制,不怕他闹花样,这又未免太理性了。
黄蓉初识郭靖,不过盈盈十五,刁蛮任性,父亲又大有来头,她才不怕被什么人欺负。 而且她不但任性,更是痴情,真的是一往情深。发现郭靖原来已是“金刀附马”时,她对父 亲说,他另娶别人,我也要另嫁别个;他心中只有我,我心中也只有他,我是你的女儿,别 人不高兴也拿我没法,但是他这样对我,我也活不到多久。黄药师见女儿眼神是缠绵万状, 难舍难分,知道情根深种,根本无可挽回,只能陪她伤心。
不是的,黄蓉是真心爱慕依恋郭靖,若要解释,那也毫无难处。一般男以色爱女,女子 爱男子,却是基于道德或本领上的崇拜,郭靖觉得蓉儿“说不出的可爱”,但黄蓉爱郭靖, 是因为“世间上不可能有比他更好的人了”,是因为他是好人,是君子,是个有清楚原则而 严格遵守这些原则的人。
甩一点现代心理学的术语说,郭靖是黄蓉的道德范畴,他给黄蓉的,是她一向匮乏的精 神上的安全感,换句话说,郭靖是衔蓉心底渴望的“父亲人物”。黄药师与女儿的关系,素 来是好友的关系多于父女的关系,尤其是妻子早死,女儿便在精神上代替了妻子的地位;他 教她学问武功,与她谈诗论文,但从不以父亲地位管教她。正因为关系是这样,他才对郭靖 诸多不满,其中有许多是喝醋成分,到后来郭靖黄蓉结婚生子,他更看不入眼,不但与他们 疏远,跟杨过谈起黄蓉,还是十分酸溜溜的。
但是黄蓉不是“小东邪”,个性上她只是个寻常女子,跟郭靖过着“正常”的家庭生 活,接受他的道德伦理价值,同时得到社会接受,她十分满足乐意,她要人间的快乐,不要 孤标傲世,黄药师对她失望,那也没有法子。
黄蓉为什么跟郭靖好。即使看《射雕英雄传》不明白,看《神雕侠侣》也会明白。杨过 是黄蓉的翻版,这个金庸已多次暗示过,黄蓉自己也再三说了出来,一般的刁钻古怪,聪明 伶俐,痴情任性,一个是娇美无倚,一个是清秀俊俏,所不同的,是两人的身世。 黄蓉初识郭靖时扮成个肮脏褴褛的小叫化,杨过根本就与小叫化差不多。黄蓉后来约郭 靖到湖边相见时,恢复她本来面目,郭靖只觉她宛若仙子下凡,黄蓉说,她穿这样的衣服, 人人都会同她好,但她扮作小叫化的时候他待她好,那才见得是真心。
杨过的小叫化可不是扮的,无怪人人都待他不好,黄蓉与杨过的分别基本是这样。 黄蓉与杨过这样相似的人,为什么一直关系十分差?金庸说成是中央隔了个杨康的阴 影,其实不是的,真正的原因是爱的基础在于信任,而两个心比比干多一窍的人要互相信 任,真是难乎其难。聪明人可以看到一百个怀疑的理由,而信任往往不是建立在理性的考虑 之上。黄蓉与杨过在桃花岛有过一次真情流露的交流,是黄蓉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对杨过坦 白诚恳他说,她知道他有许多事瞒着她,不过她很了解,因为自己小时也是一般怪僻。杨过 大是感动,在她怀里哭了起来。这就是以爱报信任的自然反应。可惜,信任没支持多久,杨 过一见傻姑,逼问出杨康死因,马上认定黄蓉是杀父仇人,而对他种种好处,都是别有用 心。傻姑断续不全的话又怎信得过?杨过是个聪明人,纵然偏激,也必能问得明白,但是由 于一早便对聪明的黄蓉不信任,所以一想到她存心作假,便坚信已找到答案。
聪明人太聪明时,就会草木皆兵,没有人可信任,因此,也没有人可以爱,但偏是黄蓉 杨过都是极需要爱的人,因此碰上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率直的人、笨人,因其笨而可信 任,便如获救星,一心相爱,到死相随。郭靖是笨人,小龙女是笨人,杨过爱小龙女而黄蓉 爱郭靖,黄蓉与杨过始终不能相亲相爱,就是性格的关系。
数年前看过倪匡先生批评黄蓉,他说,少女时代的黄蓉那么可爱,一到中年就非常不可 爱了。我很不同意,纳闷了几年,老是想翻案,一直想到现在,忽然明白,原来中年黄蓉果 然不可爱。
一灯大师赞美中年黄蓉大智大勇,怎样叫做“智”,似乎不必解释了,但是“勇”是有 多种的。不知畏惧的“当头勇”,被萧伯纳在《兵器与军人》之中挖苦得不成样子,比较值 得敬佩的是感到恐惧仍不退缩的勇。郭靖听见都史拉豹子去找拖雷,要去叫拖雷逃,韩小莹 问他怕不怕连他也吃掉,他说:“我怕。”韩小莹问:“那你去不去?”郭靖答:“我 去。”就是这种勇。这种勇气,是感情鼓励之下的勇气。第三种勇,是经过理性分析策划而 后采取行动的勇。
黄蓉为了取得仅存的情花解毒丹去救杨过性命,说服裘千尺打她三枚枣核钉,若然她不 闪不避不格接了,裘千尺便把丹药给她。这枣核钉十分厉害,黄蓉虽是策定计谋,但仍须冒 性命之险进行。一灯大师赞她大智大勇,就是指这种勇。
另一次是她潜下绝情谷底的寒潭去寻杨过。虽说黄蓉水性最好,但其时她已年近五十, 而潭底有什么凶险,谁也不知,她再三尽力潜至可潜到的最深处,以致上来时头发也结了薄 冰,不可谓不勇敢。
这种沉着的勇,并不逊于第一,二种勇,刚相反,把危险看得清清楚楚而全力以赴,需 要的勇气更大。然而,需要最大勇气的勇,也是最没有人感激欣赏的勇。黄蓉两番舍命救杨 过,他何尝感动?又有多少读者感动?倒是傻里傻气的乱打一通,无端一齐送命,大家都感 到敬仰无比。快意无比。
说破了。原因也很简单,人心底最害怕的是自己太过渺小无力,居然有人不顾后果拼命 为自己做一件事,那就证明自己重要,有左右别人行动的力量。令人放弃理智的力量,常常 使自己有这种胜利感的人自然十分可爱,黄蓉连面对生死都由理性控制,当然极“不可爱” 了。

⑨ 有外国文学评论家赏析金庸小说的作品吗

首先,我不觉得外国人能懂武侠。其次,文学这东西,读者认为好就行,听一群所谓专家学者讲一堆没用的东西多没意思。

⑩ 现在文坛怎样评论金庸

高建群:金庸塑造了一批大奸大恶、大善大邪、大俊大美的人物形象,编写了一些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出大入的故事情节,风靡数十年,影响数亿人。因为种种原因,20世纪中国作家的作品一般都飞扬不起来,但金庸使中国作家的作品飞扬起来了,这难能可贵。 贾平凹:我从1992年开始接触金庸的武侠作品,此后我收集了很多金庸先生的作品,其中对《笑傲江湖》特别感兴趣,也有许多感慨。我很喜欢金庸小说中弥漫的那种气氛,感觉就是在读一幅中国山水画,那些景色是扑面而来的。金庸小说写作方法独特,有高超的想象力,读金庸小说,使我受到了许多启发,从中汲取了不少写作方法。作为报人,他的小说站的角度很高。金庸小说写的是江湖和武侠,但其作品却透出金庸写作时代的现实背景。他把国与国之间的对峙,把政治矛盾都写进了江湖中,显示了作者对现实社会宏大而又深刻的感知。这种感觉在《笑傲江湖》里很明显。(金庸插话:当时写《笑傲江湖》的时候,正是“文革”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在《明报》上写评论,当时情绪很激动,于是在小说中也不由自主地渗透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借此纾解内心的不平之鸣。) 魏明伦:我多次说过,《还珠格格》中的小燕子就是《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但小燕子与韦小宝又有很大的不同。主要是因为作者的思想境界不同。金庸是清醒的,他看到了韦小宝人性中的某些缺陷,向年轻读者清楚地表明小说中的一些东西是不能模仿的。因此,韦小宝虽然家喻户晓,却没有人把他当偶像学。而琼瑶却缺乏金庸先生那种清晰的责任感,用欣赏的眼光把小燕子的坏毛病更加张扬,形成了所谓的小燕子现象,许多孩子把她当作偶像来模仿。 费勇:金庸小说是中国文化从古典转向现代的作品,形象地说,是对古典中国做了一次细致的回望。读金庸小说,能唤起人们的记忆,通过回忆古典中国,反思中国从“五四”以来的种种社会事件。金庸小说的写作地点在香港,流行于五十年代至今。与金庸差不多时代的还有余光中、白先勇,还有“新武学”。这里面有作者的文化背景,表明了海外的中国知识分子与民族文化的相融相从。 汤哲声:我国的文坛对武侠小说和金庸小说一直争议不断。前不久,在北京现代文学研究院的一次会议上,金庸小说又一次引起了争论。我个人认为,对金庸小说无原则地贬低和无意义地吹捧都不是健康的文学批评。以学者的眼光看,金庸小说并不是孤峰突起。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金庸小说已经是第三座高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是武侠小说的第一个高峰,平江不肖生写的武侠小说第一次将武侠带入了江湖;上世纪四十年代初是武侠小说的第二个高峰,武侠小说又走进了历史,使江湖与“江山”相结合;金庸小说则是第三个高峰,他继承了武侠写江湖、写历史的传统,又创造性地使武侠小说走进了人性阶段,创作了人性化的武侠小说。金庸先生塑造的人性,与“五四”以来塑造的人性有些不同,金庸小说中更多的是传统的东西。 肖云儒:金庸作品所反映的民族精神,是不登庙堂之高却有方间和山林的侠义,显示了“止戈为武、信义至上”的信念,是将民族文化转为了可感知的故事。金庸小说是现代平民的神话,在他的小说中,中国民间的人性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小说人物可以随心所欲,敢说敢笑敢爱敢恨,当不能取得功名利禄时,就从侠,信守道义,重信守诺,甚至可以弃官从友,真是潇洒人生。 李震:金庸小说是现代平民的神话。在他的作品中,平民已不是国家机器的螺丝钉,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拥有巨大潜能的主体,他们勤劳,善良,一旦遇上奇迹,就有可能成为英雄,就可以勇往直前。这种平民神话比现实主义作品更注重人性内涵,对认识现代人具有重大意义。神话是中华民族创造的,是滋补强身的良方,能唤起读者的想象力,引导人们不畏艰险,惩恶扬善,追求理性精神,这是最高尚的人性表现。 蔡澜:金庸作品之所以引起争论,是因为“武侠小说”四个字。许多文学评论家将金庸小说归类为武侠小说,我认为不妥。金庸小说讲人性,讲道义,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武侠小说的概念。因此,我建议称“金庸作品”,而不要叫“金庸武侠小说”。 魏明伦:金庸小说从本质上说就是武侠小说,是杰出的武侠小说,因为金庸小说反映的是武侠和江湖。金庸小说的成功,除了金庸先生自身的原因,还有时代的因素,张恨水就只能写言情小说,因为他没有经历金庸的年代。“海到无边天作岸,山至绝顶金为峰”,金庸小说在武侠小说中的地位是前无古人,可能也是后无来者,《鹿鼎记》至今已30年,其后没有作家能超越它。如果不把武侠小说看作文学作品是没有道理的,同样,把武侠小说当作至尊也不妥当,华山脚下毕竟还有陈忠实的《白鹿原》,还有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武侠小说呼唤侠义的主题有其局限性和负面效应,我们的时代不应把前途寄托在侠义上,而应该呼唤“德先生”和“赛先生”。 司马南:那么多学者对武侠小说过分赞誉,我持不同看法。神功不能救中国于水火,武侠精神与科学精神是有区别的。金庸先生对此一直都很清醒,我对金庸先生的博学和谦厚表示敬佩。 汤哲声:对金庸小说不能用现实主义的标准来评价,金庸小说是虚拟的世界,是成年人的童话。如果用现实主义的眼光看,气功一钱不值。评价金庸小说与评价贾平凹作品的标准不应该一样,就如衣要尺度而米须斗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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