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震小说阅读

曹彬彬
曹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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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震小说阅读

① 喜劫良缘十里菱歌小说全文阅读

世人都说神仙好,我说凡间也很好。
这凡间的第一大好,便是暖乎乎软绵绵香喷喷的大床。又是一觉好梦醒来时,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下到凡间十年,来到风火山庄五年,自从在擂台战上赢得了这座忘忧园后,我便夜夜好梦,逍遥快活似神仙。
虽说我本来就是神仙。
阳光透过薄透的窗纱照上我的枕畔,我瞄一眼搁在其上的时盏花,不盈不缺正好开了五叶花瓣,一瓣一色散着五彩芳华。这株时盏花是九天的太子殿下从瀛洲带回来给我的手信,说是有花灵,一生只认定一个神仙当主人,当仙主入眠时它会尽数凋谢,只剩一枝花杆儿,而后一天绽出一片新的花瓣,这样,神仙醒来时只要数数有多少片花瓣便知道自己睡了多少天。
时盏花是个好东西,尤其对于我这种一睡就不知今夕何夕的懒神仙来说,更是个不可多得的妙物。此时只要朝它瞄上一眼,我便知道我足足睡了五日,该是时候活动一下了。
照以往的经历来看,若我再不起床,我那帮师兄弟很快就会破门而入,一人抓手一人抓脚地将我抬去给凡人大夫急救。凡人大夫哪诊得出来我这是什么病,往往都是一边把脉一边“嗯啊,这个……大抵是身子骨虚……”几句,然后胡乱地给我抓几把贵死人不偿命的药,以忽悠我那帮同门爱泛滥的师兄弟。
一想到那药的滋味,我恨不得马上放弃治疗。

我一边唏嘘一边掀开被子,才一有动作,便看到一双大眼正在床边眨巴眨巴,好不可怜地望着我。
这是一双女子的眼睛,如寒烟秋水,煞是楚楚动人。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脸颊红润,唇色却出人意料地苍白,一头长发织成麻花辫斜斜地垂在胸前,颇有几分凡间十六七岁少女的俏丽模样。她一袭杏红布裙,肩上挂着一个亚麻色的包袱,看起来风尘仆仆。
我掀被子的动作一僵,下一刻,便立刻扯过被单蒙住头,倒回去继续装睡,心里暗自寻思着要掐个什么诀才能不动声息地将她送回千梧乡,又或者掐个什么诀才能让我自己不露痕迹地乾坤大挪移。诀念到一半耳边就传来她伤心的低泣,我狠不下心,只得叹一口气,作罢。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怎的在我床前就哭了起来?”我看着眼前这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觉得她真是太不吉利了,若让我那帮师兄弟看到这番情景,还不被吓破胆,以为我睡着睡着就一睡不醒了?
“鲤吹……鲤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找到了神上你,一时喜极而泣。”鲤吹抹泪道,“神上,你可知道,鲤吹找了你整整十年。”
有些话我知道自己不该说,说出来就会显得很冷血很没良心,然而,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你这十年,指的是凡间的十年,还是天上的十年?若是凡间的十年,放到天上也不过是十天罢了。”
此话一出,鲤吹果然忘了掉泪,怔怔地看着我,半晌后,一张俏脸倏地涨红:“自然是凡间的十年!”末了急忙补一句,“你只是消失了凡间的十年,千梧乡和九天就已经乱作一团,要是消失了天上的十年,后果鲤吹简直不敢想象!”
鲤吹这番话说得我有些汗颜,顺了顺胸前睡乱的发丝,我干笑两声:“啊,原来都过了十年了,难道这就是那啥‘光阴似箭,岁月是把杀猪刀’?哈哈——十年不见,你也长得这么大了,这把刀还真是锋利啊,哈哈——”
鲤吹奇怪地低头瞅瞅自己,又瞅了瞅我,喃喃道:“放到天上也不过是十天,应该没什么变化才对啊……”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眼眶泛红道,“神上你离家出走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敛去一身仙气,让怀青帝君和六位帝妃娘娘寻不着你,让莲华神君寻不着你,让鲤吹也寻不着你……”
鲤吹列出的一大串名单里,没有我想听到的那个,心底忽然有些发紧。面对鲤吹含幽带怨的控诉,我只好一个劲儿地干笑。
“你不用强颜欢笑的,你不知道,我们看着你笑更心疼……”鲤吹吸吸鼻子,眼角滚出泪珠,“就算风破神君伤了你的心,你也不用这般……”

② 我想知道这个小说叫什么

夜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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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高分求小说】现代言情短篇小说(内详)

《云狂》吧是女扮男装的不过我觉得女主YY得太强大,我弃了,没看完

④ 简·爱 出版后,夏洛蒂在一次偶然中遇见了骚赛,会发生什么事(要稍长一点的)

15岁时,夏洛蒂进伍勒小姐在罗海德办的学校读书。几年后,她为了挣钱供弟妹们上学,又在这所学校里当了教师。她一边教书,一边继续写作,但至此还没有发表过任何作品。1836年,也就是在她20岁时,她大着胆子把自己的几首短诗寄给当时的桂冠诗人骚塞。然而,得到的却是这位大诗人的一顿训斥。骚塞在回信中毫不客气地对她说:“文学不是女人的事情,你们没有写诗的天赋。”这一盆冷水使夏洛蒂很伤心,但她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信心,仍然默默地坚持写作。
1838年,夏洛蒂离开伍勒小姐的学校。第二年,她到有钱人家里担任家庭教师。这一职业在当时是受歧视的,而夏洛蒂更是亲身体验了作为一名家庭女教师的辛苦与屈辱。她在当时给妹妹艾米莉的一封信中这样写道:“私人教师……是没有存在意义的,根本不被当作活的、有理性的人看待。”所以,她很快就讨厌甚至憎恶家庭教师这一行当了。她在1839年和1841年分别当过两次家庭教师,但每次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因为她忍受不了。
也就是在这两年里,有人向夏洛蒂求婚:一次是她的一个女友的哥哥,另一次是一位年轻的牧师。但是,这两次求婚都被她拒绝了,原因是她认为他们并不是真正爱她,只是按传统要娶个妻子而已。
夏洛蒂和艾米莉都不愿离开家到外面去谋生,但仅靠父亲的收入又无法生活,于是她们便想在本村办一所学校,教当地孩子读书,这样也许能维持生计。她们都想教法语,可是她们的法语并不好。这时,在她们家里帮助照料家务的姨妈挺身而出,拿出她所有的积蓄,让姐妹俩到布鲁塞尔去攻读法语。
这样,她们就进了布鲁塞尔的一所法语学校。这所学校是由一对姓埃热的夫妇办的,并由埃热先生亲自教授法语。埃热先生的法国文学造诣很深,勃朗特姐妹俩在他的教诲下,仅用一年时间,就掌握了法语基础知识,还阅读了大量法国文学名著,了解了各种流派作家的创作风格和艺术特点。但是,对夏洛蒂来说,在布鲁塞尔的一年间,给她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却是埃热先生本人。他不仅学识渊博,聪明过人,还有一种对年轻女子非常有吸引力的男性气,即容易激动,有点粗鲁,但十分率直、爽快。夏洛蒂内心已爱上这个有妇之夫,但她始终没有明确表露。埃热先生对她则全然无心,所以她就把这种微妙的情感一直压在自己心里。
从布鲁塞尔回国后,夏洛蒂便和两个妹妹一起开始筹办学校,还挂出了“勃朗特姐妹学校”的招牌。可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在几个月里竟然没有一个学生来报名入学,等来的只是上门收税的官员。
办学的理想破灭了。夏洛蒂觉得,写作也许还有出路。1845年秋天,她偶然读了妹妹艾米莉写的一些诗,突然想到她们三姐妹可以合出一本诗集。于是她们商量之后,每人拿出一些诗合在一起,用当时已去世的姨妈留下的一些钱自费出版了一本诗集。她们没有署真名,而是分别用了三个假名:柯勒·贝尔、埃利斯·贝尔和阿克顿·贝尔。尽管她们的诗写得很美,却没有人注意,出版后只卖掉了两本。
但是,不管怎么说,诗集的出版对她们来说总是一件大事。她们的创作热情受到了激励,于是三姐妹又开始埋头写小说。这时,夏洛蒂已三十岁。她花了将近一年时间,写成一部长篇小说,取名《教师》;妹妹艾米莉和安妮则分别写了长篇小说《呼啸山庄》和《艾格妮丝·格雷》。她们把三部小说一起寄给出版商。不久,出版商回复她们说,《呼啸山庄》和《艾格妮丝·格雷》已被接受,但夏洛蒂的《教师》将被退回。
这对夏洛蒂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但她没有退缩,反而憋着一股气又开始写另一部长篇小说。这就是《简·爱》。
《简·爱》中的人物和情节,大多是她在生活中经历过或者非常熟悉的,再说她又充满了激情,所以写作进度很快,不到一年就脱稿了。稿子交出去后,令出版商大为惊喜,通宵不眠地审读。最后,出版商认定它是一部杰作,决定马上出版。就这样,两个月后,《简·爱》(1847)就问世了,而两个妹妹的作品此时还在印刷之中。
不久,三姐妹的三部作品全部问世。当时的英国文坛大为震惊,因为三姐妹的三部长篇小说都非常出色,尤其是夏洛蒂的《简·爱》(初版时作者署名为柯勒·贝尔),更是引起轰动,大街小巷里都在谈论这部小说,人们还到处打听和猜测,作者到底是谁?
勃朗特三姐妹出了名,为全家带来了欢乐。但是不久,家里就发生了一连串不幸事件。1848年9月,她们的弟弟患病去世。三个月后,艾米莉染上结核病,相继去世。夏洛蒂担心小妹妹安妮也会染上,不巧事情正是这样。安妮得病后拖了5个月,也离开了人间。
夏洛蒂深受打击,她只有全身心投入写作,才能暂时遗忘内心的悲痛。她埋头写长篇小说《谢利》,于1849年8月完成,10月出版。《谢利》使她再一次获得巨大成功。这之后,她便去了伦敦。在伦敦的几年里,她结识了不少作家,其中最有名的是萨克雷和盖斯凯尔夫人。萨克雷对她的作品评价很高,而她则把《简·爱》第二版题献给萨克雷,以表示对这位著名作家的敬意。盖斯凯尔夫人成了她的挚友,两人过往甚密。
1852年,当时夏洛蒂已36岁,他父亲的助手尼古拉斯牧师向她求婚。尽管她父亲并不同意,但夏洛蒂认为尼古拉斯是真心爱她的,她自己也喜欢尼古拉斯,于是说服了父亲,于1854年6月和尼古拉斯结婚。在此期间,她还完成并出版了长篇小说《维莱特》。
他们的婚后生活相当幸福。夏洛蒂在照顾丈夫和父亲之余,仍花大量时间从事写作。她在写长篇小说《爱玛》。可是,命运多舛,只过了6个月幸福的家庭生活,《爱玛》也仅写完两章,夏洛蒂就一病不起了。此后,她在病床上痛苦地挣扎了3个多月。1855年3月31日,这位性格刚强、才华出众的女作家与世长辞,是年39岁。
夏洛蒂·勃朗特虽然一生仅写了四部小说(即:《教师》、《简·爱》、《谢利》和《维莱特》,其中《教师》在她去世后才出版),但她在文学史上却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在她的小说中,最突出的主题就是女性要求独立自主的强烈愿望。这一主题可以说在她所有的小说中都顽强地表现出来,而将女性的呼声作为小说主题,这在她之前的英国文学史上是不曾有过的——她是表现这一主题的第一人。此外,她的小说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物和情节都与她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因而具有浓厚的抒情色彩。女性主题加上抒情笔调,这是夏洛蒂·勃朗特创作的基本特色,也是她对后世英美作家的影响所在。后世作家在处理女性主题时,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她的影响,尤其是关心女性自身命运问题的女作家,更是尊她为先驱,并把她的作品视为“现代女性小说”的楷模。

⑤ 有人见过这么一篇小说

是不是这一篇:
艳遇

要结识一位漂亮姑娘,按书上介绍的,有许多种方法。
比如去图书馆。
馆里照例很冷清。书香味混杂着电加热器的暖烘烘的味道传来。你正在第一排书架上百无聊赖地翻看一本漫画,朱德庸的。这时候你在余光中瞥见了一位打扮入时又端庄大方的姑娘。她刚走进门口,就眼睛一亮。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发现了借阅处桌上的一本书,余秋雨的《千年一叹》。她抓过书,急切地翻阅了几页。接着,书捧在怀里,她开始转身搜索工作人员。你迟疑了一下,走了过来。自然地,她露出了微笑。你也微笑了。“要看《千年一叹》?”“是呀。”说着她放下书,低头拉开坤包上的拉链,看样子是找借阅证。很快那只纤细又不失肉感的小手就把借阅证拈了出来。这是一张粉红色的过塑的借阅证。学生专用的。然后她等着你的进一步行动。你却讪讪地说,“我不是馆员。我也是来借书的。”她一愣,又有些怀疑地四处打量。你便掏出你的借阅证。这是一张银灰色的过塑的借阅证。市民专用的。“那,馆员呢?”“听旁边报纸阅览室的人说,家里有什么事,一时半会还来不了。”立刻,她露出了焦急的神色。“那怎么办呢?多跑一趟无所谓,书要又被别人借去了呢?上次来问,就说只有一本,被借走了。”“哦,呵呵,就是我借走了。”她这才认真地看了你一眼。你有些兴奋,有些不自在。你灵机一动。“这样吧,我帮你办。”“你会操作那台电脑?”“不,不是那个意思。电脑有密码保护的。我是说我们把书互相交换。我也没事,就在这里等,等馆员回来,说一声就行了。”“哦,对对。那谢谢你了。”她去包里拿出她要还的书。拿出来时她还有一点不好意思。你看见了书名,《中国女性的情感和性》,李银河著。你说:“正好我也想看这本书。”她也不搭理你,交换了书,转身欲走。你忙喊住她,“哎,等等。”你说你要抄下她的借阅证号,才好办手续。“哦。我真糊涂。”于是那张粉红色的借阅证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仔细地抄下了借阅证号。看到她的名字,你不禁失笑。“潘婷,呵呵。”“人家本来就叫这个嘛。又不是出了洗发精才改的。”其实你联想到的不是洗发精,而是PANTIE,女内裤。她也不甘心地看了桌上你那张银灰色的,“呵呵,你叫王志文?”在嘻笑中,你还一本正经地问了她的联系电话,说如果办手续有什么麻烦,可以随时联络。
潘婷和王志文的故事就这样拉开了序幕。虚构后面的发展恐怕已超出了我的想象。说实话,我是在很多年以前,读到一位前辈写的在图书馆搞对象的故事,因年代久远,记忆模糊,我复述时只好把背景搬到了二十一世纪。
类似的通过巧遇加上一点心机认识美女的故事很多,当时年轻的我读来也是津津有味。不过后来一概都忘了。大约是它们过于戏剧化和做作,在真实生活中无法模仿。

大学毕业后,我跳了一次槽,工作安定下来,开始物色女友。这时候,我注意到了住在同一栋单身楼的一个姑娘。
她走起路来真叫好看。与竞走运动员有一点相似,只是没有运动员的那种凌厉和蛮劲,而保留了那种朝气和韵律。就象脚底下有弹簧?不过这样说也不妥当,给人轻浮的印象。总之,是不那么张扬的风中扬柳,不那么幼稚的轻盈亮丽。她肩膀平平宽宽的,腰直直细细的,手臂甩得很带劲,头端正不动,而运动发的发端却在随步伐摆动。我就那么注视着她,百看不厌。
我在几次下午上班时发现了她。我慢慢归纳出了她的班次。她是上一天班休息三天。我猜想她是厂电话班的。好象听谁说起过,电话班的女孩工作比较清闲,值一天班就可以休息三天。

这期间厂里办了一个新职工培训班,象我这样调入或分来的大中专生被集中起来进行英语培训。在班上认识了小杨小李小王几个女生。她们都二十左右,学生腔十足,实际上她们是省城某中专的应届毕业生。她们的寝室就在那个女孩的隔壁。
一天傍晚,我把一封从小杨母校来的信带给她。小杨就让我吃她老家的麻糖之类特产。我客气了一回,还是吃了。她们寝室里正好有个青年女工在那里玩。我乘机向她打听隔壁寝室的情况。她说那个胖胖黑黑的叫张小梅,那个白白瘦瘦,走路一阵风似的,是电话班的何艳。她们那一批都是两年前技校毕业分过来的。
我心中暗喜,但也不动声色。为了避免露出什么痕迹,我又转身跟小杨扯到了她的盛产麻糖的故乡。

过了几天,下午下了班,见何艳正在水池那头洗衣服和胶鞋。我回到寝室,换下外衣,梳了一下头,端起脸盆,也去水池边。一到那里就傻了眼,几个洗衣洗菜的占据了她旁边的水笼头。我到水池这一头,闷闷地洗着衣服。过一会儿她旁边那个洗菜的走了,但我也不好意思再凑过去。
吃完晚饭,天快黑时,我去坡下的澡堂洗澡。看到前面那个身影,正是何艳。我一阵慌乱,心跳骤然加快,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加快了脚步。她也带着脸盆毛巾等物,往坡下走。我看见她穿着拖鞋,心里略安,总是追得上的。
我离她只有两步之遥了。我感到我们中间象有一个无形的弹簧,随着我的逼近,巨大的压力就压向胸腹部。我忍受着,东张西望地转移注意力。心里在想,这就是所谓的激动吧。
几乎快要挨到她了,我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小何。”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头转了过来。
我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我们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们应该算老乡,都生长于一百公里外的长江中游的那座城市,父母和亲人也都在那里。到了澡堂门口,她拍了拍乱跑挡道的一个小孩子的肩,“真调皮。”然后递过两角钱给女澡堂的管理员,“五分钱算到下次吧。”就进去了。我则到男澡堂这边,掏出一元五角,买了十张票。

随后两天没有见到何艳。我们的英语培训班进行了一次测验,我是第一名。几个女生嘻皮笑脸地缠着我问问题,半真半假地让我在以后的测验中给她们提供方便。不知她们从哪里听说,英语考试的成绩与将来分配的工作岗位有关。我见第一排还有个空位,就换到那里去坐了。同桌就是那天给我吃麻糖的小杨,文静秀气,戴一副金边眼镜,象位女学究。

又过了两天,还是没有看到何艳。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这期间厂里有一次盛大的文艺演出,是为了纪念二十周年厂庆。领略了比较高层次的歌舞表演。看得我是目不转睛,喉咙冒烟。我感到有一种欲望,无以名之,姑且称为“对美的渴求”吧,烧得你坐立不安,可你不知道怎样满足。你也许想变成气体,变成液体,消失你自己,把自己和美熔为一体。可这又不可能。也许你会努力追求,占有,可你还是会发现:“我的热情被你耗尽,可你依然是你。”

下了大雪,滴水成冰。小杨手上有伤,是踩着冰摔了一跤。她可怜巴巴地对我们说:“这下子我相信有人摔一跤就摔死了。”老师表扬了她,说每次来教室都干干净净,以为我们是轮流值日,后来才注意到其实一直是杨玲一个人在打扫。小杨红着脸低下头去。

这天我又看到了何艳。我估计前几天她可能是回父母那里了。晚上我去敲她的门。没有人。大概是上班去了。
雨雪交加,风如刀割。我的四肢被冻得冰凉,头脑里却烧着火。我顶着风雪疾走,忽头上蓝光一闪,随后却是一片寂静。我吃了一惊:这是要地震,还是我精神错乱了?
我在电话班所在的厂生产调度楼门口转来转去。走近一些,又退后一些。好象听到了她的声音,却不知道在哪一间房。她既然在说话,那房里就不只一个人。就算推门进去正看见她,我该说什么呢?说有事找你,出来谈谈?还是说没有什么事,只是走到这里,顺便参观一下?这么恶劣的天气,脸冻得通红,牙齿在打颤。这是顺便参观吗?
想到那些给自己打气的方法,比如把人生看成一场戏,把际遇因缘看成一场梦,把他人看成心造的幻影或者小生物。自己这么一个唯一真实伟大的生灵,来扮演一次,来屈尊一次,有什么可怕的?
可你就是骗不了你自己。你发现你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你不想脸红,偏要脸红;不想结巴,偏要结巴;想神色自若潇洒大方,偏要窘态十足欲盖弥彰。
我在楼口进进出出。冰地上是我茫然无绪的脚印。十米外有一只无家的狗,呆呆地看我,也不怕冷,喝着那滩冰水。
我只好往回走。路上见哆哆嗦嗦去上夜班的工人。这种天气连车也骑不成。他们也一样和我在冰天风地里煎熬。
回到寝室里,日光灯不时一闪,象要停电。我站在窗前,听外面鬼哭狼嚎的风声。日光灯又一暗,外面是一道黄绿色的光闪了一下。以为电停了,没想到一秒钟后又亮了。我觉得很恐怖,不知道我是不是在人间。一切都是非理性的。我忽然明白,最大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又过了一天,天晴了。我坐在门口,前面是耀眼温暖的太阳,下面是冰。冰冻有一厘米厚。一些零星的小冰块停在窗台上,奇形怪状的。在一块大一点的冰砖上,我刻下她的名字。从某个角度看,笔划亮晶晶的,但慢慢就模糊了。
下午我注意到何艳一个人在寝室。我就去敲门。才敲两下门就开了。“进来吧。有事吗?”我支吾着,语无伦次。她却很大方地招呼我坐,告诉我桌上有报纸。又说很报歉,午睡才起床,被子都没有叠。我忙说没关系的。
她转过身,继续切萝卜,说是晚上上班带去当宵夜的。然后我就坐了一个多小时。彼此问长问短。这期间她一直侧面站着,有时也正面相对。我一直坐着,翘着二郎腿,双手箍在膝盖处。
我们聊了关于家庭,学习,工作等方面的事情。她提到她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她父亲在她们不到六岁时就把她们送进学校。当时学校对年龄管得比较严格。父亲对她们说:“要是老师赶你们走,你们就大声地哭,赖在那里不走。”她复述这话时,还翘了一下嘴唇,那种小儿女神态真让人心动。
我说注意到她总是独来独往。她说是呀,我喜欢清静。隔壁左右叫什么我都不知道。没事的时候我就呆在屋里看看书听听歌曲磁带什么的。
我试探地问她,有了男朋友吧。她踌躇了一下,说她想调到一百公里外的父母身边。不知这意味着是有男朋友在那边,还是调回去再找。
她拿了英语的自修大专文凭,还说想跟我们一起听课。我说“好呀”,鼓励她去听,她又说好象不太合适。

我回到自己的寝室,心情很舒畅。又有些兴奋。回头望去,我注意到何艳门口晾着一双棕红色的胶鞋,如一对可爱的松鼠。我开始设想,把一封信放在胶鞋里,她会有什么反应?我甚至想到了这封信的一个很好的开头:“我知道你去意彷徨。”可后面怎么继续下去呢?
这时培训班的杨玲戴着随身听的耳机,怯生生地过来问我几个英语方面的问题。课上她学得很认真,但由于从小在农村长大,基础很差,所以感觉很吃力。我耐心地指导了她。她说希望以后我能对她多指点指点。我说没问题。她高兴地去了。

星期天我去买了一双新鞋子。倍加珍惜地走路。我去了电话班。在总机室外敲门。何艳打开门,见是我,略有些吃惊。
她再三让我坐,说可以看看桌上的报纸。我则说想参观一下,就到程控机房看了看。
我转出来正想跟她聊聊,一个电话打进来,是内线,她说:“这样吧,你打到333,我跟你解释。”说罢就挂了,起身去机房接听。
这个过程很长。其间几次她过来接转这边的外线电话,然后又去机房接着说。她还对我说了一两句,什么某师傅每天这个时候都要过来玩玩的,不知今天怎么没有来。还说其实按规章制度,是不允许上班时串门的。
那边的电话打完了。她回来一言不发地记帐。给刚才那个长途记了四分钟。
这时一个陌生的小伙子推门进来。看着我说:“稀客。”我就问他哪个单位。他说是本厂。“具体呢?”“厂办”。她让他坐,他说:“对我也这么客气?”
后来听到他对她说:“你给你妈写封信。不写的话我写。”就此发生了一些争执。他们都去了门口,小声嘀咕。何艳还不时地回头看一下指示板,黄灯闪表示有外线进来。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往门外走。又折回,一句话不说。不久就听见他说:“他不走我也不走。”我无法确定他在说谁。他们两人都默默无语地相对而立,在小隔间外的玻璃门后。
我注意到我刚来时,她显得比较恬静,因暖气的缘故,脸红扑扑的,很好看。后来一急躁,变显得破坏了原有的和谐的美。
我好久没有看报纸了。我仔细地翻阅了她刚才拿过来的一叠报刊,有本地的日报,健康文摘,工人日报,中国建材等。
看完了报纸,我站着身,“你们这里报纸真不少。知道了好多新闻。”她说:“是吗?”我说:“不打扰了。我该走了。”他说“不再坐会儿?”“不了。”
到了外面。月亮很亮,尽管才是新月。我一边走一边想,不禁含着辛酸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一时兴之所至,我爬到了附近的矿山顶上。这是这座城市的最高海拔。整个市区尽收眼底,只可惜被灰雾所笼罩。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篇文章,恩格斯二十岁时因失恋而登阿尔卑斯山。
在某岩层上有一台废弃的破碎机。旁边堆着尚未破碎完的石块。机器大体完整,只是锈得一塌糊涂。我想考证出机器的年代,未能如愿。整个现场让人有遗址的感觉。
玩得很尽兴。晚上去洗澡。出来时见到何艳和厂办秘书如树缠藤般地从广场走过。

杨玲又到寝室来问英语问题。她还提到她的家庭。他们住在北方一座大城市里。父亲是警察学校副校长,母亲是商场的柜台组长。她上高中时才到他们身边。他们对有知识的青年特别欣赏。她还有个读小学的妹妹。
休息日我带着刚发的工资上了街。买了一件羽绒衣和一条西裤。晚上是我们单位的包场舞会,庆祝新线的开工。舞厅里很多人,有的大人还带着小孩子来受熏陶。烟雾呛人。有的人竟还穿着工作服。不过,如果我不是上午上街买了衣服,恐怕也会穿工作服。
人们开始跳起来。一对对轻盈和谐。我眼巴巴地欣赏着。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人们一曲曲地尽情陶醉。党委书记搂着团支书。宣传部的人跟踪摄影。这时我才明白,进来时看到的白光一闪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差点笑出声来。我们科四十多岁的王科长也上台一展歌喉。
这时我坐到了杨玲身边。她看到了我,有些惊喜。“是你呀!”“是呀。”我凑近她耳边说。
我们随便扯了一些闲话,又一起走了几只曲子。尽管我踩不到节拍,她也没有显出嫌弃之意。
后来我们没有能坐在一块儿。快散场时,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去,我还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也和旁边的人一起起身。走到我前面时,她迟疑了一下,又坐了下来,坐在我前面的沙发上。我说:“今天的气氛还不错。”她说:“比不上电厂。我姨妈他们在电厂,我去玩过。”
舞厅里的人所剩无几了。我们这才起身走出舞厅,走下楼梯。我有意走得慢些,与前面的同事们拉开距离。心跳加快了,我细细地品味话语堵在喉咙的感觉。差不多是时候了,我必须把这句话说出来。这是我今晚唯一的目的。
“杨玲。”“哦?”“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吧。”
“May I be your friend?”
“哎呀,你知道我听力不行的。”
“May, I , be , your ,friend?”
“FRIEND,FRIEND是什么呀?”她的神态不象是装傻,而且显得比我还紧张。我忍住了泛起来的无聊感觉,沉默了一会儿,口齿清楚地告诉她:“朋友。”
“哦。”她又不说话了。
走了五步,她才说:“同事嘛,当然都是朋友的。”
这是一个很标准也很乏味的回答。我再没有说什么,只是沉湎在自己的思绪里。我那句有些可笑的问话,也许会让我铭刻在心,永生难忘。也许就象它看上去的那样,轻飘飘地,已经被温柔的晚风吹散。

这篇回忆性质的文章写到这里,感觉无法写下去了。于是我上网消遣。在打开了网上的一个很著名的搜索引擎后,我以“何艳”为关键词搜索了一下。有许多项结果,其中一项让我眼睛一亮。这是某区旅游局,网站联系人是何艳。当初隐约听到她要调到这个局去。我就往上面留的电子信箱里发了一封EMAIL,只有一句话:“你是当年在XX厂电话班工作的何艳吗?”

何艳是何时调离的我不太清楚。估计是在我和杨玲热恋期间。因为和杨玲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我去了外地培训,那时候程控电话还没有普及,杨玲给我打电话时还告诉我,是找厂电话班的何艳帮忙,打电话可以不交钱。而我的一年培训结束后,回到厂里,就再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了。好象当时惆怅过一阵子,可是正在和杨玲热火朝天地恋爱,后来又结婚生子,也就丢开了。

谈恋爱是人们常说的系统工程。这时候你会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许多种情绪许多个问题,让人应接不暇。
的确,我和杨玲是通过英语学习认识的,但基本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她还是纠缠于英语学习,就让人觉得很难以接受。好象是把爱情用来做为交易,交换一位英语家教。同时也把我置于嘴里总念叨着“要想学得会,就跟师傅睡”之类粗俗下流的人物的境地。
我还记得那样一幕,晚上我们嫌寝室里人来人往过于嘈杂,便一起来到我的办公室里背单词。忽然停了电。正好我抽屉里有两根蜡烛,是我以前在办公室独自看书时为应付频繁停电而置下的。
我们点亮了它们。烛光下她的面庞别有韵味。环境也是分外的悠静。这是一幢七十年代建的老办公大楼,苏式风格。前后左右被密密的树林和花圃包围。整座大楼除了我们空无一人。门窗紧闭。只是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有我们两个青年男女,围绕着美丽安详的烛光。
我开始心不在焉了,手也不规矩起来,先放在她的椅子背上,然后一点点搭上了她。她似乎没有察觉,或装做没有察觉,仍然在大声地朗读背诵,还不时地问我一些问题。我的浅层意识在倾听她的发音并给以指导,深层的意识却在试探着缩小我们物理和心理上的距离。我的手碰到了她的发梢,肩膀,手,膝盖。她没有退缩,只是掠过一阵局促。一阵阵的冲动在我体内拍打冲刷。
我凑近她纠正她的发音。我们离得如此之近,简直是口对口了。我鼓足勇气,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嘴唇封上了她还在念着外语单词的嘴唇。
其实我本不想这样的,因为那几天天气干燥,我的嘴唇干裂了。但是到了这一步,做下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稍稍摆了一下脸,还是让我吻上了。当时她的眉眼之间有很异样的表情。鼻息也急促起来。
吻完了,她一言不发,皱着眉,撅着嘴,象要哭似的。
我感叹到:“初吻是会让人记一辈子的。”
她说:“你还是继续考我单词吧。”
我就让她用英语把周围的一切说出来。她说了桌子椅子房子牛奶蜡烛等等。我说最关键的一项你漏了,affection,情感。
说罢我又想吻她。她挡开了。她说:“我是有男朋友的。”

我心头涌起一阵不快。我知道她指的是她母校的一位男老师。当初我没有认识杨玲时,还曾经传递过他给她写的信。后来她向我解释过,是快毕业时那个男老师追她。但她犹豫一阵子后委婉拒绝了。最近他也再没有来信了。但她今天居然又这么说。我追问她:“你是不是欠他什么?”她说:“什么也不欠。他给我买的东西我都退给他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他。他对我很好。”
我也故意刺激她:“前天我们碰到王科长,他说到时候要喝我们的喜酒,你也笑嘻嘻地默许了。现在又说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利用我来辅导你英语啊。”
她也反唇相讥:“利用你又怎么样?你又是什么正人君子?名义是辅导英语,还不是借机玩弄女性?”
我气急败坏又无话可说。就象被人泼了一盆脏水,很想声称自己本来冰清玉洁却做声不得。
“好了好了。别生气。其实说心里话,你们两个都不错。要是能同时有两个男朋友该多好呀。”
“哼,做你的美梦吧。”我冷言冷语。
“你不是说要送一件圣诞礼物给我吗?”她又想到了这件事。
“其实我原来是把我的初吻作为最珍贵的礼物的。没有想到你根本不在乎。”
“谁说我不在乎啦?不过实实在在的东西我更喜欢呀。你那天不是说要送我一本很好看的书吗?”
我怏怏地打开我办公桌的最边上一个抽屉,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和一大袋奶粉。书是英文版的《GONE WITH THE WIND》(《飘》)。我上个月托我在国外留学的同学寄来的。
她很高兴地接受了它们。她还说相信有一天她能流畅地阅读这本英文书。告辞的时候,她还叮嘱我吃点维生素,对嘴唇的干裂有疗效。

写到这里我起身去书架边,在角落里找到了这本书。封面已经旧了,里面的书页还崭新如初。在扉页的原书题辞“to J.R.M”下面,是我的试图工整洒脱却仍显稚嫩呆板的中文字迹,已经有些褪色:
“给我的玲:
等北斗把盛满了的东西倒出来,我就乘机放进去我的故事,在那里等你的眼神。我希望,我也能读你,仔细读你。”
我现在还模糊地记得,这一段话是从一本《港台散文选》中抄录下来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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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不知
--发布时间:2022-1-14 9: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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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一天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杨玲在我们接吻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会爱一个比你大两岁的姑娘吗?”我真觉得莫名其妙。现有一个小两岁的在谈着,怎么又去爱一个大两岁的?再追问时她又强做笑脸,“随便问的,开玩笑的。”
回寝室后我警觉起来。心情变得沉重。我想起一次借她的指甲刀,发现上面的生肖图案与她的年龄不对,当时也没有在意。现在一想,正是大我两岁的生肖呀。可我就是无法从外表上分辨一个姑娘是二十岁还是二十四岁。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抹去的四年时间她在干什么?又想到她父母的年龄。她父母怎么不到二十岁就生了她?想来想去不得而知。心里象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在床上翻来覆去,深夜两点钟时,我觉得我想通了:无论她有过什么样的坎坷,不幸,挫折,伤心往事,不堪回首的记忆,我的情感依旧,甚至更强,更坚定,更不屈不挠,更体贴,更关怀。想通以后,我才安然入睡。
第二天我们没有机会见面。我和本厂其他几十名代表被通知参加市里的一个选举大会。会场庄严肃穆,气氛热烈。但我只是安静地坐着,沉静在自己的思维中。我想起以前许多一笑置之的说法,例如缘份,例如生命的另一半,例如爱情使人成熟,例如弱水三千取一瓢饮,例如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在人为的喧嚣欢快中,我独自向隅潸然泪下。
后来当我有机会向她讲述我心灵的挣扎和思想的历程时,她却不屑地笑了,“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了?我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说我是什么蒙尘的宝玉?好象说我不清白似的。你真是小说看多了。”
直到后来,我们已经多次在床上进行那种恋人之间的擦边球游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才在我的追问下陆续解开了她的年龄和家庭之谜。一旦弄清楚了,也就索然无味,甚至我都没有兴趣把它再写下来。说到底,是在一个不公正比较严重的社会里,一个农民家庭为了孩子有个学上,有个饭碗,利用城里亲戚的关系上下打点,终于获得有限成功的故事。确实存在欺骗作假,但也谈不上大奸大恶,算不上可歌可泣。

在耐心等待几天后,我收到了何艳回复的EMAIL。上面也只有一句话:“GONEWITHRAIN,你又是谁呢?”(GONEWITHRAIN是我电子邮箱的用户名。)
我很高兴,掺杂了一些激动,也有一点果然不出所料的得意。这样,和何艳不通音信近十年后,我们又通过EMAIL开始了频繁的交流。
五一长假,杨玲要加班,我带孩子去看望故乡的父母亲。他们在帮我的妹妹、妹夫带孩子。这也是何艳工作和生活的城市。第二天,我打了何艳的手机,并问她可不可以见她。她爽快地同意了。我们约在肯德基快餐店前的城市广场见面。
我跟孩子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让他就呆在家里,跟他的表弟一块玩。他点了点头。我迅速地离开,不忍心看他那落落寡欢的眼神。

杨玲确实是在加班。但是如果要一块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换个班就行了。但她自从因为种种家庭琐事和我家里人吵翻以后,就再也不肯来了。
是的,在家庭生活中我获得了宝贵的安定和舒适,但这绝不是没有代价的。甚至我觉得我在婚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以前的我一定会嗤之以鼻的一个人。以下是我的一段笔记:
“《悲惨世界》观后感。
“制造无边黑暗的是人心,制造无限光明的也是人心。今夜当我看《悲惨世界》的VCD时,心灵随之波动。知道了有许多作品是模仿它的。所谓煽情一类吧。又名浪漫主义。
“心灵尚未平静,看看钟,已到了该喊她起床上夜班的时候。我喊了她,她半梦半醒的,发出呓语:"什么事呀!"过了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想起了要上班的事。知道时间还充裕后,并不是很急促地起身穿衣服。我无聊地站着,看着她那瘦小的半睡半醒的身躯。在微光中只有一个轮廓。没有开大灯,怕影响熟睡中的孩子。忽然想到:这难道不也是一个悲惨世界吗。
“你如果老老实实地上过夜班,你一定会觉得无法忍受。但如果你无法逃避,你也就只好忍受,并且也就这么一直忍受着。但这仍然还是一种痛苦,不会稀释,不会异化,也不会升华。
“我们几个小时前才发生了柴米夫妻常有的争吵,彼此都用了很恶毒的字眼,心里充满了很恶毒的想象。但此刻,这个瘦小的身躯,这个忙里忙外却不得一夕安寝的身躯,这个在微光中、在严冬里穿裹着工作服棉袄的身躯,却让人如此的怜爱难舍。”
对,就是忍耐,就是妥协,就是相濡以沫,就是互相伤害又互相抚慰。我们过着在外人和自己看来都淡然无味的家庭生活。

到了城市广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先去商厦转一转,准备给何艳买点礼物。人很多,毛毛雨也停了,温度上升得很快。早上我穿了一件毛衣,现在觉得实在受不了了。但脱了毛衣,里面只有一件秋衣,而且还汗湿了,这个样子怎么好见她呢?我急中生智,迅速去衬衣柜台买了一件五折的中国名牌衬衣。买了之后,又急忙走进男洗手间,把装衬衣的精美纸盒丢进垃圾桶,大塑料袋用来装脱下的毛衣,然后把衬衣上的十几根大头针一一拈除,背面垫的纸板和领内的塑料硬衬也扔进垃圾箱,然后把这件崭新的名牌衬衣穿在我汗湿

⑥ 我想看张之路的小说《非法智慧》免费阅读

年前的秋天,医学院脑神经外科的陆翔风教授在他的实验室里会见了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是陆教授的助手姜地带来的。陌生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说出话来,却让人吃了一惊!
“只要研究需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提供!”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不见张狂。
陆翔风暗自冷笑:“你说的多少钱是多少?”
陌生人笑了,笑得很可爱也很诚实:“您总不会把全世界的钱都加在一起说吧!”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好像在这一瞬间,他们都知道了对方的实力。
“电脑迟早要超过人类的智慧。我一定要把电脑和人脑直接结合,这种机器与人的‘混血儿’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新新人类。”陆翔风这样开始介绍他的研究课题。
“把电脑用导线与人脑的神经连接起来吗?”陌生人谦虚地问。
陆翔风摆摆手:“如果光是这样,问题就简单多了。实际上我们已经完成了在人脑中植入芯片,与脑神经直接连接,目前正在用于治疗帕金森氏症和听觉障碍,还有癫痫症。当病人发病的时候,芯片就会适时地发出电脉冲,制止病人发病。
陌生人向前探探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从战略上来讲,我一定要做一种真正的人类和机器‘混血’的物种。人脑中的芯片将与所有的脑神经互动。”
“这种芯片有多大的体积呢?”陌生人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子。
“现在已经发现了一种可以用在电脑上的碳分子,它的计算能力远远超过目前的芯片。因此,我认为它的体积会非常微小。从理论上来说,我们将来制作出的芯片体积会比人的红血球还要小。”
陌生人皱皱眉,他实在想像不出一个比红血球还要小的芯片是个什么概念。
“对不起,从理论上说是这样。我很欣赏您的雄心壮志。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目前技术上已进展到什么程度?我们这次具体合作的芯片实际上会有多大?”
陆翔风环顾左右,看见了一个广口瓶。透明的瓶子里有几只实验用的瓢虫,夕阳的余辉从窗外照在瓶子上。瓢虫那血红的底色与漆黑斑点互相映衬。色彩格外鲜明。
“大约就像七星瓢虫那么大点儿。”陆翔风说。
“啊!真是不可思议。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样的芯片和人的神经靠什么导体连接呢?”
陆翔风看出了陌生人对这个领域的无知,于是开始热情地讲解:“在一般人的概念中,说起导体,脑子里就会立刻出现庞杂的输电线路——带着塑料胶皮的导线,最起码是根细小的金属丝。其实,在我们生物物理的领域里,这些导体已经有了根本的飞跃。可以说是由于量变带来的一种质的飞跃,它已经不是我们原来意义上的那种导体了。”
陌生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似乎不愿意别人那样给他“上课”。但他仍然力求平和地问:“您只要告诉我这种导体的样子和名称就行了。”
陆翔风笑笑。体谅出对方的心思,但他的自负与才华却不允许任何人改变他的思路:“在最新一代的芯片中,晶体管连接的导线已经被蚀刻到只有0.18微米。目前正准备突破0.1微米的大关。大约就是人头发的五百分之一或者千分之一。我们刚才说到的是金属,而我们现在用的导体不是金属,它叫生物介质。”
陌生人点燃了一根烟。他希望听到的是这种“生物介质”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连接的地方是用胶来黏结还是用线来缝合?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学的实验课上组装电视机的时代。他总想着导线之间的连接是要有焊接点的。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看到您的‘七星瓢虫’?”陌生人眯起眼睛。
“五年。”
“好!就五年!在这五年当中我们全力支持您,但我们有一个条件,这项科研成果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那是当然!”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我们需要世界最新的有关学科方面的研究成果。”陆教授说。
“没有问题。”陌生人摆摆手。
“得到最新科学成果还不光是个钱的问题。”姜地提醒说。这是他在今天会见中说的惟一的一句话。
“只要你们提出成果或专利的名称以及实验室的名字。”陌生人站起来。
会见结束了。研究课题的代号就定名为“七星瓢虫”。
陆翔风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不到一个小时的会见改变了他后半生的命运。

陆翔风今年四十八岁。他在三十五岁以前几乎是一直在学习。他毕业于某名校的生物物理系人工智能开发专业,大学毕业后,又读了计算机的硕士学位。本来他可以在一个研究所有个很好的位置,可又匪夷所思地在音乐学院攻读作曲专业的学位。
他在交响乐团当指挥的哥哥陆翔云开玩笑说:“这是我的地盘,你要来抢我的饭碗吗?”陆翔风笑笑:“我们学音乐的目的不一样。你学音乐是为了艺术,我学音乐是为了技术。你研究音乐是为了让人愉悦,我研究音乐是为了知道音乐为什么能让人愉悦?你的归宿是艺术灵魂,我的归宿是大脑中枢神经。”
在他专门学习的生涯中,最后是到国外读了医学院脑外科的博士。
现在,他正式的职业是医学院脑神经外科的教授,偶尔会临床给病人做脑神经的手术。
五年的时间匆匆过去。五年中,陆翔风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实验室和手术台旁研究他的“瓢虫”。他不但才华横溢,而且精力过人。他在研究的同时也密切注视着全世界有关电脑、生物医学的各种消息。一旦有了先进的发明成果——不论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只要他需要,那个陌生人都会不惜任何代价和方式搞到手,及时提供给他。
陆翔风工作很辛苦,但心情舒畅。他从事医学研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这样顺利而效果显著。
陆翔风的外表英俊潇洒,虽然已是人到中年,虽说已是功成名就,但却没有一点慵懒迟钝的神态和情绪。医学院的同事们每次见到他,他总是那副精神焕发、朝气蓬勃的样子。
他的理论水平和临床手术的精湛在医学院都是首屈一指的。每届国际生物和医学年会召开的前夕,他都会收到措辞诚恳的邀请函。
陆翔风经常光顾附属医院的病房。而且越是疑难病症,他越是要亲自诊断和主刀手术。
因此,在这五年中,没有人想到他正在从事着另一项秘密的医学研究,更没有人知道他经常彻夜不归。妻子早已和他分手,他的儿子基本习惯“独自在家”了。
大家只是渐渐地发现,最近一年来,陆翔风教授在医治脑瘫病人和精神病病人方面很有办法,甚至可以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以往,医生在这两种病人面前是力不从心的。脑瘫病人不必说,那是大脑发育不完全。精神病人也只能靠药物控制和心理治疗,可是经过陆翔风教授的手术之后,情况却大有好转。
效果是明显的,原因却无人知道。
医学界和医学院都希望陆翔风“公布”他的“治疗方案”——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医治这些病人?
陆翔风婉言谢绝。他通常是诚恳而谦虚地微笑着:“没有什么科研成果啊!无非是把活儿做细就是了。”
人们哪里相信!
更令人不能理解的是,陆教授有许多手术是不允许任何外人在场的,不但一般的医生不可以,医学院的院长也不可以。手术的时候,只有他的助手姜地在场。麻醉师和其他护士在完成准备工作以后一律离开。
人们已经猜到,陆翔风一定有了特殊的发明或者用了什么神奇的药物,但他不愿意公诸于众。
许多媒体早早嗅到医学院那位陆教授有什么重大的发明将要诞生,于是死缠活磨地打探消息。一瞬间,陆翔风成了众目睽睽的神秘人物。
当医学院的院长侧面向姜地了解的时候,这位沉默能干的不到四十岁的男助手只是笑而不答。
面对巨大压力,陆翔风却是稳如泰山。
“我可以离开医学院!”陆翔风强硬地回答院长希望他说出真相的愿望。
与其走掉一个天才的专家,不如让他安心留在医学院为广大病人“救死扶伤”。
陆翔风心里明白,表面上他医好病人,其实正是这些病人帮助他完成了“七星瓢虫”的临床实验。但陆翔风心安理得,那些病人与其当“废人”,不如碰碰运气。况且陆翔风对此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五年的时间即将过去的一天,陆翔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忽而一言不发,忽而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人们感叹地说:陆教授真是好可怜啊!他治好了许多精神病人,可他自己却变成了疯子。
再后来,陆翔风突然死了,死于家里的煤气爆炸!
追踪陆翔风近一年的记者们没有从陆翔风的嘴里探得一点儿他的“研究成果”。
电视台在“昨夜星辰”的栏目里感叹:一颗生物医学界的星辰陨落了,带走了许多的秘密和无尽的遗憾。

桑薇终于坐在了梦九中学的教室里。
报到时候的兴奋暂时消退了。桑薇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新同学。
教室里的脸都是陌生的。几乎是一色儿的男生,前后左右都是,好似一盘围棋。如果把男生比做黑子,女生比做白子的话,桑薇这个白子的周围都是黑子——“一口气”都没有,早就该被“叫吃”了。算上她,整个棋盘上只有五个“白子”,“黑子”们却有四十多个。在一个高智商的班里,“黑子”总是大大超过“白子”的数目,这不足为奇。
桑薇有些悲哀,又有几分庆幸,不论白子还是黑子,她终于是这个“黄金”棋盘上的一员了。
现在,另外那四个“白子”都横坐在临时的座位上,以便和四面八方的“黑子”交谈。只有桑薇默默地体味着陌生而又新奇的感觉。没有人找她说话,她也没有与别人交谈的意思。
一只很小的花背小虫沿着墙与天花板交界的棱线在爬。这可能就是生物课上讲的七星瓢虫吧。桑薇的眼睛很好,她甚至看见那小虫的翅膀在鼓动。果然,花背小虫飞翔起来了,悠悠地划出一条弧线,飞到敞开的窗前,稍稍在窗台上停顿了一下又飞了出去。它降落在一棵临窗杨树银白色的树干上,远远望去,就像树皮上的一个斑点。
梦九中学是一所很“安静”的学校。
就像真正富有的人穿着朴素,真正有学问的人虚怀若谷一样,梦九中学也拒绝张扬。各种媒体和网络上很少见到有关它的报道和消息,但这不妨碍它是这座城市最优秀的高中。学校从来不公布它每年考上重点大学的比例和人数。但大家都知道在国内外众多名牌大学和许多重要的工作岗位上都有来自梦九中学的学生。
梦九中学虽然不动声色,却有许多许多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因为,能成为这所精英学校的一员是许多少男少女的梦想。
桑薇是个内向甚至有些胆小的女孩儿。但她那秀丽而不失朴实的外表和她从不主动与人说话的习惯,使她在男孩子心目中,很神秘很高傲。桑薇心里明白,她一点儿也不神秘,只是害羞而已。
起风了,白杨树轻轻吟唱起来,桑薇心中掠过一丝惆怅。为什么?她说不清楚。
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敞开的教室门前出现了一位女教师。
女教师很好看也很年轻,齐耳的短发乍看上去是黑色的,那黑色中却有少许几缕是浅浅的棕黄。头发肯定是染过的,但很顺眼,衬得她那蚕丝一样白皙的面容更加生动。深蓝色的短款西装上衣配着齐膝的短裙,明快而合体,精明干练中透着几分随意。那随意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气质自然的流露。
桑薇有点喜欢这位新老师,可能是班主任吧!
“哇!魅力四射。”身后一个男生的声音。
女教师毫无反应,面无表情地向讲台走去。
桑薇前边座位的男生站起来。
桑薇以为他马上就要喊“起立”了,也许他是临时的班长。
桑薇不由得欠起身子。不料,那男生却离开座位,跨到两排座位中间,缓缓地伸开双臂。周围的同学开始注意他了,只见那男生做了一个“骑马蹲裆”的架势。
本来,桑薇以为这是一个调皮蛋,做个怪样子,达到哗众取宠的效果之后,马上就要回到座位上。没有想到,他的动作仅仅是一套拳路的起势。现在,他居然就一边往前移步,一边旁若无人地“操练”起来,酷似公园里晨练的老先生。他的动作认真娴熟、悠然自得、旁若无人。
全班同学都愣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不是梦九中学的一种特别仪式啊?
只有女教师站在讲台前默默地看着他,与其说是看着他,不如说是耐心地等着他,脸上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和气愤。于是大家除了对“老先生”的惊讶之外,对女教师的态度也感到十分奇怪!
“老先生”的拳已经“打”到讲台上。快撞到黑板的时候,猛一转身,面对女教师的脑袋举起一只手臂。大家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不料,女教师头也不转,眼睛都不眨一下。
“老先生”的手臂凌空劈了下去,不过是从女教师的身后劈下去的。
“老先生”又一个“白鹤亮翅”,侧身滑步,从女教师的身后走了过去。大家松了口气。
女教师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老先生”从原路返回了,依然是边走边打。
他戴着一副宽大的黑框眼镜,年龄很小,穿着却非常老气,一副小学究的模样,“酷”的因素一点儿也没有。
他回到座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立正站好,深深地向前鞠躬,然后稳稳地坐下了。
片刻沉寂之后,有人鼓起掌。桑薇回过头。看见一个方头大脸留着寸头的男生,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还没有退去。
女教师用手关节轻轻敲着讲台。教室里安静下来。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段梦。从今天开始我将担任你们高一(2)班的班主任。”女教师平静地说,“大家对刚才那位打拳的同学一定非常好奇。这位同学的名字叫郭周。”
“一锅粥。”“方头大脸”说。
段梦继续说:“他是你们上一届的学生,因为身体不好,现在留在我们这一班学习,他习惯在两分钟预备的时候打一套拳。我希望大家不要见怪,也不要干涉他。他绝不会碰到别人。在这段时间,我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段老师说完了,教室里一片唏嘘。
真是奇怪啊!不要说在梦九中学这样优秀的学校,即使在普通的学校也不允许有这样的特殊人物啊!学校难道没有纪律吗?他有什么病?除非是神经病。可精神病干吗还要上学呢?
“我们这时候也可以打拳吗?”又是“方头大脸”的声音。他已经有点儿让人讨厌了。
段梦从讲台上慢慢走下来:“郭周同学有特殊情况,他打拳是校长批准的。其他同学千万不要以为,你们也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们,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说着,她若无其事地敲敲“方头大脸”的课桌,似乎是对他刚才表现的警告!
段梦拿着新生的名单开始点名,她希望叫到的同学说几句自我介绍的话。
段梦点到了一个叫黄楠的名字。
人还没有站起来,大家先笑了,黄楠与昆虫蝗蝻谐音,蝗蝻是蝗虫的幼虫!这恐怕就是大家发笑的原因。
前边的一个女生应声站起来。这女生个子矮小,但却显得匀称。小鼻子小眼儿,小巧玲珑的,真有点儿“幼虫”的感觉。大家不禁又笑了。
“我叫黄楠,不是蝗虫的幼虫,我是人类的后代。黄字大家都猜不错,金黄的黄。楠字是楠木的楠,就是生长速度很慢,但木质非常结实的那种楠木。”
“方头大脸”又接话茬:“知道知道,就是金丝楠木呗!”
黄楠接着说:“刚才老师叫我名字的时候,大家都笑了,我感到很亲切。顺便说一句,我在原来的学校是一百米短跑冠军。”
大家不由得“哟”了一声。
黄楠坐下。大家鼓起掌来。
黄楠这样开了头,大家也就不好只说一两句话,况且有些人真的是有话要说。
桑薇有些不安了。她发现介绍过的同学都有些可圈可点的事迹或者“名分”,不是原来的班长就是学生会的什么“官员”,要不就是数理化竞赛的金牌得主或者是像黄楠那样的“体育明星”。
而她却是“一无所有”。
一个叫汪盈的女生把桑薇的紧张情绪提到了极点。汪盈的发言已经不光是介绍,几乎成了演讲。除了她是学生会的外联部长和她这几年的工作成绩之外,她还谈到了理想和未来。内容虽然有些空洞,语言却很精彩,声音也富有激情。这哪里是自我介绍,简直是参加演讲大赛。
幸亏段老师居高临下,洞察一切。她指指手表说:“以上同学介绍得很好,但由于时间有限,我们每个人站起来,向大家问个好就行了。”
接下来,就是“方头大脸”。看样子他本来也是准备了“发言稿”的,现在忽然不让说了,显得有些压抑,被“埋没”的情绪溢于言表:“我叫高伟,一个非常普通的学生。”然后很有情绪地坐下了。
在下面二十多个人的介绍中,几乎都是一带而过,没有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一个男生站起来:“我叫宋毅,喜欢体育运动,喜欢开玩笑,我是O型血。”
桑薇心中一动,“0型血”这声音让她想起了记忆深处的另外一个人。

一年前的一天,桑薇骑着自行车路过梦九中学的门口,看见许多学生由家长陪着走进“梦九”的大门。那些人都是考取了“梦九”的幸运儿。
这些幸运儿的头已经不由自主地昂起来。男生个子都是高高的,脊背挺得很直,眉宇间似乎都闪烁着智慧之光,高傲的脸上露出故作谦虚的微笑。真可谓“少年得志”、“玉树临风”。桑薇原来的学校也有类似的男生,不过没有这么集中。
再看那些女生,灿烂的微笑如同九月的天空,仿佛都是天生丽质,一个个活泼而不失高雅,一颦一笑中都那样富有魅力。
那一刻,桑薇觉得自己就像个丑小鸡——连丑小鸭都不是。因为丑小鸭将来会变成天鹅,可是在她就读的那所初中里,几乎没有人能考上梦九中学,要想成为天鹅只能是梦想。
桑薇不由得停下车,双手扶着车把,一只脚刚刚够着地面。她没有“资格”在这里下车,下了车她干什么呢?这个地方不属于她。
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
一辆小轿车无声地从她身边滑过,反光镜碰到了她的车把。力量虽然不大,但桑薇正处于“不稳定平衡”的状态,猝不及防,桑薇连人带车向另一侧倒去。整个自行车压在桑薇的腿上,她感到右臂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汽车“毫无知觉”地缓缓朝学校里驶去。
那一刻,桑薇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无助。她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手臂上渗出殷殷的血丝。
一个身影飞快地从她的身旁掠过,几乎是“飞”到了汽车的前方,伸出双臂,眼睛里露出愤怒的目光。
桑薇看清了,那是一个男孩儿。
汽车停下来,男孩儿把司机从车里“拉”出来,大声地和司机说着什么。
接下来,男孩儿又跑到桑薇的跟前,双手拎着车架把车子从桑薇身上移开:“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男孩儿的个子挺高,却一点儿不显单薄,宽宽的双肩将一件黑色的圆领衫撑得如同一个扇面。略显消瘦的脸上,一双明澈的眼睛友好地望着桑薇。眼睛里的愤怒荡然无存,像个和蔼的大哥哥,无措地征求妹妹的意见。
这一刻,桑薇的羞涩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气愤。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连连说着:“不要紧,不要紧。”
桑薇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要不就是光线太暗。这会儿,她顾不上害怕了,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脸。
没有看错!眼前坐着的人就是陆羽。和一年前相比,陆羽没有太大的变化,脸上的棱角似乎更加分明了。但让桑薇感到最突出的是陆羽的那双眼睛,那眼睛就是在微笑的时候也常常闪着冷峻的光,这和桑薇记忆中的陆羽有些不同。
桑薇心中充满疑团,陆羽明明就坐在小公鸡的旁边,他们是那样的熟悉。可是,今天下午,当她向小公鸡打听陆羽的时候,小公鸡为什么矢口否认呢?小公鸡说谎也就罢了,段梦老师为什么也那样信誓旦旦地撒谎呢?这是为什么呢?
陆羽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他一定也认出自己来了。
“开始吧!”陆羽说话了。从他的神态看,显然是对方那一群人中的领袖。
小公鸡清清嗓子,阴阳怪气地说:“听说你们这些新来的人当中有些了不起的人物。站起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一年级的同学没有明白小公鸡的意图,茫然地互相看看。
小公鸡用手指着大家:“你们都站起来,一个人一个人地自我介绍。姓名、年龄、来自哪个学校?嗓音要洪亮,吐字要清楚!”
大家都不做声,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小公鸡冷笑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一个男生看了一眼。那个男生站起来,他长得很魁梧,脸上阴沉沉的。他走到高伟的跟前,一句话没有说,抬起脚照着高伟的踝骨使劲踢去。
高伟没有丝毫的防备,大叫着跳起来:“你为什么踢我?”
二年级的男生们大笑起来。
小公鸡摇摇头:“真对不起,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不过,现在你还不想站起来吗?”
高伟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但再也不敢坐下。
新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呆了。桑薇更是震惊不已。以前她光听说在校园里有欺负人的事情。但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众目睽睽的情况下,无缘无故当着众人“拳打脚踢”自己的同学,真是让人无法容忍!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梦九中学!况且,这件事情居然是在那个曾经热心帮助过她的陆羽的带领下进行的。
才一年的时间,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啊!
桑薇的心在隐隐作痛,那疼痛转瞬就变成了一种可以感觉到的气浪在桑薇的身体里冲撞起来,左突右撞地找不到出路。桑薇觉得口很干,她想喊出来。
桑薇远远地看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冲她而来。那人还真的有点儿像陆羽。
陆羽当然很早就看见了桑薇。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桑薇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自行车,对方肯定就是陆羽的表哥!
可是,陆羽的“表哥”是不认识桑薇的,于是陆羽骑着自行车与桑薇擦肩而过。
那一刻,陆羽看见桑薇的脸红了一下,张张嘴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疑惑地跟随过来。
陆羽在校门口下了车,对门口的保安询问了一会儿,保安摇摇头,指指传达室。陆羽又装模作样地来到传达室询问,传达室的人指指站在大门外的桑薇:“咳!那个不就是桑薇吗?”
陆羽转过身子。桑薇站在他的跟前。
“请问,你是桑薇同学吗?”
桑薇点点头:“是我……你就是陆羽的表哥吗?”她的眼睛里显出疑惑,脸涨得通红。
陆羽点点头,他不敢多说话。
“到我家坐一会儿吧!”桑薇说。
陆羽没有推辞,只是点点头,生怕露了马脚。他希望这个喜剧能“演”得长一点儿。
俩人默默地走进楼门,上了楼梯。桑薇本来就没有和生人说话的习惯,更不会客套寒暄。况且她心里充满了惊讶,这个表哥长得和陆羽怎么这么像啊!
进了桑薇家,桑薇请陆羽坐下,又给他拿了一罐饮料。
陆羽摆摆手,也不知道他是不 渴还是不习惯喝饮料。
“你喝茶吗?”
陆羽点点头。
桑薇又把茶杯放到陆羽眼前的茶几上。
陆羽举起手中的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六个苹果:“陆羽让我问你好,这是他送给你的。”
“谢谢!”桑薇心里很感动。接过竹篮,脸上的表情舒缓开来,比刚才自然多了:“陆羽他们军训的时间很长吧? ”
陆羽摇摇头:“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桑薇忽然笑了:“你刚进校门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是陆羽本人呢!你们长得太像了。陆羽如果穿上你这身衣服会和你差不多。”
陆羽心中一惊,以为喜剧就要结束了。不料,桑薇又说:“不过,仔细一看,你们俩还是不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
“你比陆羽的脸稍微宽一点,比他的皮肤也白,个子比他矮。你参加工作了吧?”
陆羽想笑,但还是咬着牙忍住了。他连忙点点头,扯了扯领带:“在一家公司,我也不愿意穿这么啰嗦!没有办法!”
桑薇把一个装着钱的小白信封递给陆羽:“这是他帮我交的医药费,麻烦你转给他。”
陆羽接过信封站起身:“我得走了。”
此时,桑薇已经完全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替我问陆羽好,谢谢你啊。”
走下楼梯,陆羽一边脱下西装,一边自言自语:“天气还挺热的。”
桑薇没有任何反应。
走出校门,陆羽又摘下眼镜,装作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还眯起眼睛装出不适应的样子。
桑薇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陆羽停住了脚步,眼睛直直地看着桑薇。桑薇觉得好奇怪。
陆羽缓缓地开口了:“桑薇同学,如果咱们俩有一天在大街上偶然相遇,你还能认出我来吗?”
桑薇愣了一下,这句话好耳熟,记得在哪里听过。
陆羽的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直到这时,桑薇才恍然大悟。但她怎么也回不到与陆羽交流的情绪上。“表哥”的印象和身份还没有从她的心中去掉。
她呆呆地看着陆羽,足有十秒钟。
陆羽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为他导演的喜剧获得成功感到异常的兴奋和高兴。
桑薇又惊又喜又气。她记得她当时流出了眼泪,忘情地叫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陆羽还在笑:“如果你再遇到我,还能认出来吗?”

桑薇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陆羽这次不会再是搞恶作剧吧!如果真是恶作剧,这个剧的演出时间太长了,内容也太残酷了!
从那次假冒表哥的演出结束之后,桑薇再也没有见到陆羽。桑薇不好意思到学校去找他。整整一年,盼望再次见到陆羽也成了她努力学习的动力之一。她希望有一天,能考上梦九中学,真正成为陆羽的校友。
桑薇哭了,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远处,传来车站大楼的钟声,遥远而悠长……

剩下的自己看,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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